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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光明皇帝·业火-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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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回望一眼,古镇已经模糊在夜色里,浓云遮天,四周一片黑暗。除了镇上的些许灯光,就是马上的火把。
魏枯雪在前面骑马负剑而行,却忽地拉住了骏马,回过头来:“徒弟,‘今夜却有好月光’,我怎么没有看见?”
叶羽猛地打了个寒噤,莫名的惊慌从心底泛起,脸色竟是苍白一片。他清楚地记得那扇窗外的月光澄澈如同十五。而以现在的天气,仅仅一个时辰前怎么可能满天无云月照大地呢?可是叶长容在月光下孤零零的背影又分明闪动在他眼前。

第16节:第三章 月夜(6)
“不必想,也想不得。”魏枯雪面无表情,猛地鞭策坐马,长嘶而去。
几天的日夜兼程,又换了十几匹骏马,师徒两人终于一身旅尘地赶到了开封。
魏枯雪遥遥望见开封城高大的城墙,不禁长笑一声,胯下夹马的力道又大了些,一骠飞骑冲过守城的官兵,直闯入城里去,后面的叶羽也只好带马紧紧跟上。铁蹄到处,一片烟尘,魏枯雪居然是带马直接在开封繁华的延庆大道上奔跑,四周行人无数,都是慌忙地躲避着不知来自何处的疯子。连后面跟随的叶羽也是心惊胆战。
两人也是直跑到延庆观的“七曜楼”,两人才死死地勒住马匹,周围一圈围观者无数,都不敢靠上前来。叶羽摇着头道:“师父,你若总是这么纵马狂奔,我们总有一天会惹下麻烦来的。”
“果真?”魏枯雪笑着翻身下马,摸着骏马的头道,“马儿啊马儿,跑得好。”
这时候人群里大乱,几个捕快带着铁链腰牌挤了进来,一个圈子把魏枯雪师徒围在中央,为首一人大喝道:“何方乱党?胆敢在开封城内放肆!且随我们回衙门去!”
“如何?”叶羽看向魏枯雪。
“入乡随俗,来了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我们还是随各位官差走一趟的好。”这时候的魏枯雪居然本分起来。
两人也不反抗,被套上了铁链,一直拉进开封大牢里。
“师父你可知道这里囚徒的饭食是什么?”叶羽坐在开封大牢的稻草上问身边端坐练气的魏枯雪。
“不知道。”魏枯雪回答得干脆。
“据我刚才听一个老偷儿说,一日两顿,尽是粗麦面粥,据说十天半月一次能吃到萝卜条。”
“不错了,去年四月京畿大雷雨,水深丈余,饥民四十余万,朝廷颁下四万锭钞,饥民一天还是只能吃一顿。还有泾河淮河两处水溢,关中河南都是大灾,饿死百姓七千多人,两淮又是大旱,百姓只好以树皮草根充饥。”
叶羽点头:“看来师父对这里的饭食还是颇为满意了。”
“至少还不至于饿死。”
“明白。”叶羽闭嘴了。
两人端坐在那里各自养气,一派随遇而安的样子,牢门“咣铛”一声打开了。来的正是早晨关押魏枯雪师徒的捕快,那捕快居然笑容可掬地问道:“两位可是魏枯雪魏先生和叶羽叶公子?”
“正是在下,”魏枯雪气定神闲。
“两位可以走了,有贵客保两位出去。”
“那么多谢捕快大哥,不知道贵客何在呢?”魏枯雪好像没有起身的意思。
“奴婢莹儿,不敢称贵字,是我家谢童谢公子要奴婢来保两位昆仑派大侠出去的。”一个湖水色绿衣衫,梳双鬟作汉妆的女子轻笑着从捕快身后走出来,甚为清秀动人。
“可是重阳门下有‘天落银’之称的谢童谢公子?”魏枯雪问道。
“正是!”莹儿吃了一惊,“想不到我家公子的名字连昆仑魏先生也曾耳闻。”
“谢公子虽然深居简出,可是名声在外,昆仑山虽然荒远,也不至于一无所知,但不知道贵公子是怎么知道我们师徒二人的呢?”
莹儿忽然掩着嘴吃吃笑了起来:“掌教早有飞鸽传书到来,说得两位的相貌衣着,何况还有那纵马无忌的风采。两位就差在身后绑一面大旗,上面书写昆仑剑侠四个大字了。”
莹儿笑得虽然可爱,却分明有嘲笑他们师徒的意思,叶羽暗想这谢童手下一个丫鬟尚且这样伶牙利齿,那本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是了,”魏枯雪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听说贵公子很少见外人,常常行踪不定。”
“正是,公子不太喜欢见外人。”
“那么我们师徒如果不这样,又怎么能惊动贵公子呢?难道真的要敝师徒在身后插一面大旗,上面书写‘昆仑剑侠’四个大字么?”魏枯雪似乎颇为诚恳,一脸笑意融融。
“在下生来是个懒人,懒得去找人。不过我想重阳掌教安排下来,谢公子应该在开封已经等我们等得很心急了。以谢家在开封的声势,区区一个大牢挡不住谢公子的。我们坐等,顺便定定心思。”魏枯雪含笑,施施然出了牢门。

第17节:第四章 谢童(1)
第四章
谢童
莹儿在前面小步急赶,魏枯雪在后面从容地迈着大步,叶羽行云流水地跟在他身旁。魏枯雪在大牢里用言语逗了莹儿一下,那丫鬟好像是心里不忿,带他们去谢府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只是一溜儿走在前面。可是架不住魏枯雪步子比她大很多,她再怎么快,魏枯雪也是一派悠闲的样子,抽空还和叶羽指点开封的风景人物。叶羽在一边微微点头,并不多说话。
三个人一直穿过延庆大道旁的七曜楼,才转进了青瓦石墙的谢府。谢家是开封的世家,从商为生,家大业大,鳞次栉比的房屋围起重重深院。从进了谢家大门,足足走了半盏茶的功夫还没有看见尽头,叶羽也不由得叹道:“好大的一所庄院。”而魏枯雪还是兴味盎然地指点叶羽看屋檐柱角的砖雕木刻,丝毫不见他在路上匆忙的样子。叶羽一点也不奇怪,他跟随魏枯雪二十多年,从他记事起魏枯雪就一直是这样,谁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莹儿把两人让到一间精致的暖阁里,也不进去,在门口揽起裙子行礼道:“两位请少坐片刻,我去请公子来。”看着莹儿离去前勉强的笑容,魏枯雪侧过头来对叶羽微微地一笑,叶羽却不回应,目光仔细地扫着暖阁上下。
第一个时辰,魏枯雪聚精会神地看架子上的古玩,叶羽在凝神练气。第二个时辰,魏枯雪在挑拨镏金铁兽炉里的檀香灰,叶羽仍然在练气。第三个时辰,魏枯雪拿桌上的歙砚宣墨紫金毫练笔,画了一幅丹凤朝阳图,叶羽也还是练气。第四个时辰,魏枯雪靠在椅子上打盹,而叶羽的练气根本就没有结束的意思。直到此时,那个谢童谢公子居然都没有出现过,而丫鬟莹儿也再也没回来。
“叶羽,你说这谢公子是不是不在家?”魏枯雪好像睡醒了,微微眯着眼问道。
“我不是谢公子,恐怕无法回答。”叶羽道。
“那我们找个人问问?”
“好。”
魏枯雪起身走出暖阁,看见周围一片安静,只远处有些丫鬟奴仆偶尔经过。除此之外,就是屋檐下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男仆半跪在地上烹茶。
“水尚未沸茶香就已溢开,好茶,是明前采摘的嫩茶吧?”魏枯雪遥遥问道。
那烹茶的少年似乎吃了一惊,站起身来道:“先生好眼力,正是明前采摘的茶叶。”
“不知道小兄弟一个人在此烹茶,是准备送给谁的?”
“是公子的丫鬟莹儿让我过来烹茶伺候贵客。”
“好,”魏枯雪满意地点头,“我等就是贵客,茶既然已经好了,就端进来吧。”说罢他一放帘子进屋去了,也不再看那个烹茶少年。
过不多久,帘子被掀开了,那少年捧着漆盘恭恭敬敬地给魏枯雪师徒上了茶,转身就要离开。
“小兄弟且慢,等我们喝完这盏茶你收了茶盏再去吧。”魏枯雪挥袖拦住他。
少年仆人有些困惑的样子,但还是低眉垂手站在魏枯雪身边了。可是魏枯雪却并没有一口将茶喝完的意思,他一边仔细撇去浮起的茶叶,一边微笑着给叶羽解释茶味和水土的区别以及烹茶的种种道理,叶羽不动声色地点头,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听。
好不容易魏枯雪终于凑到盏边要喝茶的样子,可这时候他忽然停下来,转头对那个少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烹得一手好茶,而且这样清秀儒雅,想必是谢公子身边的人了?”他这话倒是不假,那少年不但眉目清秀,而且一张面孔温润如玉,一举一动也谦恭有礼。
少年急忙陪笑道:“我只是这里一个下人,不敢妄称公子身边的人。”
“果真如此?”魏枯雪颇为惊讶地说道,“小兄弟精华内敛,不该是屈居人下的。谢公子没有发现府里有这样的人才,是太疏忽了。”
“魏先生过誉了,在下不敢当。”少年慌忙应道。
“魏某一向自负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魏枯雪呵呵一笑,又说道,“魏某还精通手相面相之术,小兄弟的面相已是颇贵,手相可否让魏某一观?”
“先生让在下惶恐了,微贱之人,不敢称贵,何况相术一说,本无凭据……”少年犹豫着说道。
“姑妄言之,姑妄听之。”魏枯雪大笑起来。
少年踌躇再三,这才勉强把一只左手伸到魏枯雪面前。魏枯雪左手持盏,右手持盖,看着少年的手摇摇头说:“相术贵在精细,看相的时候手千万不可以晃动。叶羽,这位小兄弟未曾习练武功,手抖得厉害,你帮他扶一下。”
叶羽长眉锁起,冷冷地暼了魏枯雪一眼,这才伸手扶住少年的手掌。他武功不凡,双手稳如铁石,顿时制住了少年手上的抖动。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师徒,魏枯雪饮一口茶,轻轻点头道:“从这只手来看,你受教于终南山不超过十年,平时懒于习练剑术,没有留下茧子。苏秋炎应该是传了你金丹石髓之术,所以肌肤细致柔软过于常人。从你手掌下血脉流转缓慢来看,你对于终南山的离火真诀修为也很一般。总之苏秋炎看重你,还是因为你聪明伶俐,对于你的武功道术,他并不作什么指望。”
最后魏枯雪抬起眼睛看着那少年,慢悠悠地道:“你小女孩子家,又家财万贯,想来吃饭挑嘴得很,现在深秋时节,不肯多吃菜蔬,火气就大了一点。只怕会有一场小病啊,谢童谢小姐。”
“你,你们……”那少年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满是慌乱,目光从叶羽转到魏枯雪,又转回到叶羽,左右看着,声音颤得不成样子。玉一样的脸上忽然腾起胭脂般的颜色。
叶羽松开她的手,坐回椅子上缓缓说道:“谢小姐,你的好奇心未免也太大了些,把我们师徒扔在这里戏弄一番就可以了。何必又要亲自跑过来看我们的动静呢?”
“魏某也不相信以莹儿姑娘那么大的脾气,会派人来烹茶招待我们。”魏枯雪慢条斯理地喝茶。

第18节:第四章 谢童(2)
“莹儿姑娘虽然是个丫鬟,可是那样的脾气,丝毫没有在少爷身边服侍的谨慎小心,那么她的主人多半也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了。”叶羽接口道。
“主子能想出闭而不见,消磨客人耐性的办法来消遣客人,小气得很,多半也是女子的手笔。”魏枯雪和叶羽一人一句轮流说了下去。
“虽然改了装束,可以男子和女子走路的姿势颇有不同,谢小姐刚才进来那几步,就已经露了痕迹。”
“何况虽然改了装束,但是从谢小姐袖子里偶尔露出的中衣看来,所用的料子一定是有名的大绸缎号里头定制的,敢问一个奴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衣服,又怎么敢在主人的家里穿呢?”
“开封谢家的公子继承偌大家业,却不喜欢见人,江湖上总会有好事之徒怀疑那谢公子是女子假扮的。这种事情固然罕见,也未必就没有,谢小姐怕是没有机会听到,自以为别人都被蒙在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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