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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帝宴-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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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极为重要,不但要有高绝的武功、书画的造诣、机关的神通,还要有极为清晰睿智的头脑,这人一定要身在局中,而且最终能够破解迷局,因此才能知道怎么去做!”

叶雨荷表情苦涩。“姚广孝最后考验出来,我、卫铁衣加上习兰亭三人加在一起也不如一个秋长风,因此姚广孝最终选秋长风做为执行任务的人选,但那时候秋长风显然也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郑和缓缓点头道:“不错,他那时候也不明白,但他显然比很多人要聪明,最早破解了迷局,也最早知道应该怎么做。”

叶雨荷凝望郑和的背影道:“我明白你们这么做的意义,因为你们必须让所有在局中的人都相信金龙诀和《日月歌》的灵异之处,这才能骗更多的人入局。我和汉王也都被骗了进来。”

郑和也不回身,只是道:“这个布局中,你们两个是最让我们没有想到的人物。可既然走进来,就得一直走下去。”

他说到这里,本是波澜不惊的声调中带了感伤之意。

叶雨荷回忆往昔,也带了几分伤感。“我终于明白,为何秋长风一开始对我故作冷漠,为何一直要让我离开,原来他是为我好,他知道我若陷入进来,结果只有悲剧,可我总不听他的话。一开始是抗拒地加入,后来想要走却已晚了。”她心中却想,我若知道最终的一切,会不会离开秋长风,避免参与这个局呢?不会的,不会的,这本是我的命,今生若没有长风,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一念及此,心酸中反倒带了几分甜蜜,可那几分淡淡的甜蜜却是浸泡在无边的绝望中。

郑和自语道:“世事本来就是如此,或许这才是命,一个人自以为挣脱却终究深陷的命。”

“不是命!”叶雨荷积郁许久的情绪霍然爆发,上前一步,望着郑和的身影道,“郑和,你到现在还骗我?这不是命,所有的一切本来就是你们的安排!你说过,没什么天意,所有看似天意的巧合不过是刻意的安排,看似苍天的旨意,其实不过是人的心思所在,是你们安排了我们的命!在你们的安排下,排教、捧火会、东瀛、也先甚至我、秋长风和朱高煦都掉入了你们的陷阱。你们早知道纪纲有问题,却为了欺骗脱欢,故意对纪纲放纵,不惜让纪纲作恶,置解缙的家人于不顾,这难道就是解缙家人的命运?你们早知道金龙诀有问题,却故意让朱高煦上当受骗,这难道就是朱高煦的命运?你们早知道秋长风为这个布局很快就会死,可还是旁若无事地在清谈命运,难道你不觉得很是可笑?每个人的命只有一条,应由自己掌握,并非由你们控制,你们安排了我们的命运,那你们的命运呢?难道你们从来不考虑我们的感觉?”

她许久心思,一朝喷薄,心中忿忿难平,可最悲伤的是,命运早定,如今的秋长风,无论是谁,都挽不回他的性命。

郑和缓缓转身,平静若水,用那深邃的眼眸望着叶雨荷。“这是我们的安排,但终究还是你们自己做出了决定。我们布下了局,只有命中注定的人才会进来!”

叶雨荷望着郑和,一时哑然。郑和的话,本有着极深的道理,让人明白过来后只有惘然。

郑和又感慨道:“上师也有命,他为了这个计划本准备死的,我并非未考虑你们的感受,但我就算考虑千万,再重来一次的话,这件事我还必须去做,这也是我的命!”

叶雨荷泪盈眼眶,哑声道:“为什么,究竟为什么?难道为了所谓的千秋江山,万岁基业,就一定要有这些无辜的人牺牲?”

郑和沉默许久,这才答了几个字:“是!这也是命!”

千秋万岁,终究抵不过一个“命”字。

朱棣立在那里,鬓角斑白如雪,眼中的孤寂伤感如同千峰那亘古的苍冷无情。脱欢已被带走,去考虑如何决定自己的命运。朱棣终于蹲了下来,不用再在旁人面前维系自己的威严。

他那一刻不再是天子,不再是九五之尊,看起来只是被命运流转的一个普通人。他轻轻握住了朱高煦的手,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眼中有泪,却终究未让泪水流淌,朱棣哽咽道:“煦儿,你要坚持下去。”

这句话,他多年前就曾说过,可他从未想到过会再次提及。

朱高煦只是望着帐顶,喃喃道:“他死了,是不是?父皇,你曾告诉过我,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的。你说过,一定要给我们兄弟报仇的。”

朱棣望着那苍白无血、空空寂寂的一张脸,身躯颤动,艰难地开口道:“父皇从未骗过你。”

朱高煦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沧海桑田的寂寞。“是的,父皇从未骗过我,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

“不是的。”朱棣双手紧握——握紧了朱高煦仅剩的一只手,哽咽着,“煦儿,是父皇不对。”这个满是苍老,一辈子倔强不屈的人,就算在朱元璋面前都不认错的王者,声带无尽的悔意,“煦儿,父皇本来准备……准备让你当太子……”

脑海中闪过朱高炽肥胖的身躯、屈辱的表情,朱棣心中一阵茫然。

他真的这么想?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是天下无双的君王,可他却和寻常的父亲没什么两样,甚至,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欠两个儿子太多太多,朱高炽不说,但他怎么能装作不知道?他到这刻仿佛才明白太祖当年无可奈何的抉择。

可是不是已经晚了?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你没错的,父皇没错的。”朱高煦眼中闪过几分光亮,那许久未曾有的光亮,透过那光亮,他似乎看到了天光,“父皇说过,就算作为一个君王,有时候,也是无可奈何的。你为了千秋大业,做的这些事情,我理解……”

朱棣嘴角颤动,一张脸上满是悲伤。

“可我也没错……是不是?”朱高煦空洞的眼中,带了几分困惑。

朱棣立即道:“是的,你没错!”

朱高煦笑了,笑容中带着无尽的寂寞。“我是没错的,我一直按照父皇的要求来做,别人的东西我不想要。我自己的东西别人也不要想拿走。还记得父皇当年有个玉佩,我想要,但终究被大哥得了去,大哥又给了我……”

他的眼神益发涣散,嘴唇蠕动,声音越来越低。

朱棣心中的惊惧之意更加强烈,只是紧紧地握着儿子的手,嘶声道:“煦儿,你……”

“可我没有要,我摔了那玉佩,那毕竟不是我的东西。”朱高煦的嘴角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那时候娘亲为了安慰我,特意给我涂了指甲,血紫的颜色。娘亲说,这个我有,大哥没有的。”

朱棣心酸莫名,仍是嘶声道:“是,你娘说得没错。”

朱高煦轻轻吁了口气。“我一直染着那指甲的颜色,很喜欢。只可惜,手断了,指甲也没了,世上,本来就没有永远留着的东西……”

终于艰难地望向了朱棣,朱高煦脸上带着几分潮红,眼中带着几分解脱。“父皇,我想通了,我累了,我就算当了皇帝,又能如何?你说是不是?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朱棣无法点头,亦无法摇头,见到朱高煦眼中的神色,心头狂震,嘶声道:“煦儿,你不要放弃……”

“可我想不通的是……你我都没错,那究竟……是谁的……错……”朱高煦话音未落,眼中最后的光亮散去,头一垂,再无了声息。

朱棣一震,紧紧握着那垂落放弃的手,脸上悲痛欲绝。

眼未眨,但泪落。

泪水终究滴在了那苍白孤傲如雪的脸上,划了道弧线,流过那似笑似叹的嘴角,让他的心品尝到了无尽的苦涩。

暮雪千峰,江山万里,冷冷地看着那帐中,红尘轮转、弹指凋谢的景色。

郑和说“是”的时候,脸上带了几分萧然和坚决。

叶雨荷一见郑和的表情,不由得退后一步,她明白郑和所言的意思,为了千秋基业,为了万岁永存,为了救千万百姓于水火,有些事情,一定要去做,有些人,也注定要担当这些角色。

可她不能接受。

明白的人,本来就不见得能接受,因此才有那些说到做不到的事情发生。

泪水轻落,不同的情感,一样的无色。

“是了,这是命,这是秋长风的命。他早知道自己的命,可他还必须要去做。”叶雨荷喃喃自语,嘴角带了几分哂笑。“这也是朱允炆的命,因此他虽死了,但还得活着,只是为了掩盖朱棣篡位的真相。所有人都受命运的摆布,只有朱棣不用,他可掌控一切,包括天意。”

郑和眼中少见地闪过丝痛楚。“你错了,天子也有命……”轻叹一口气,“你和汉王都还不知道一件事,当初朱允炆为了逼天子造反,可说是不择手段。”

叶雨荷摇头道:“我知道的。汉王告诉过我。”回想起朱高煦和朱允炆的恩怨,她也分辨不出谁对谁错。

郑和轻声叹息道:“你们不知道的,汉王只知道他为了大哥承受了难以忍受的屈辱,却不知道太子为了他付出的更多。圣上就因为这点,一直难以抉择。”

叶雨荷心悸不已,实在想不到还有这段内情,亦想不出太子究竟被朱允炆如何折磨,但见郑和说话间对那个肥头大耳的太子满是同情之意,却是一阵心悸,她心悸的是朱高煦都这般被辱,那朱高炽呢,到底受了朱允炆什么非人的折磨?她本对朱允炆被夺帝位还有些同情,但这刻想想,却感觉朱允炆行事有些咎由自取。

良久,郑和才道:“圣上行事的确也有过错。但斧钺加身,又有几人能淡定?”

他毕竟和朱棣的其余臣子有些不同,这般话,杨士奇等人死也不会说的。

叶雨荷冷冷道:“因此他不但早杀了朱允炆,又杀了齐泰、黄子澄,又灭了方孝孺十族?”见郑和沉吟不语,叶雨荷冷笑,“当然了,你可推说这一切也是为了大明江山。因为这点一切便都有了十足的理由。”

郑和神色怅然,半晌才道:“不错,为了江山,一切便均有了借口。但你难道不知道这等腐生更是误国,当年若非这三人百般虐待太子和汉王,逼反天子,何至于天下生灵涂炭?你若是天子,他们要将你满门抄斩,你又该如何?”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或者本是一些人注定的选择!

叶雨荷一怔,心中茫然,一时间已不知道究竟谁对谁错。

或许很多事情,根本没有对错可言。

“可天子毕竟有感杀戮过重,已在慢慢改正,只是他素来就算后悔也绝不会认错,上师亦是如此。”郑和悠悠轻叹,“过而能改,总是我们应该支持的事情,难道不是吗?”

叶雨荷凄然地望着郑和,喃喃道:“是的,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但是最好不要有过。可他们终究有个改过的机会……有些人,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郑和神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伤感。

叶雨荷上前一步,缓缓地伸出双手来,望向郑和。

郑和微怔,皱眉道:“你要干什么?”

叶雨荷秋波凝雾,如烟缕深愁,“我知道秋长风去做什么了。”

郑和目光微闪,略带诧异道:“你知道了?”

叶雨荷的嘴角带着几分涩然花落的笑。“我一直不解他这个人,直到今日和你说了这些话,才算真正地了解他的为人。他骗了我,但是……他并未做错,对他来说……或者对你们这些人来说,有些事情,远比情感要重要得多。”

“但在他的心中,你却和他的任务同等重要。”郑和的嘴角微翘,似笑似叹,“他对我说过,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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