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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锈剑瘦马-第5章

小说: 锈剑瘦马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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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州看了这篇字迹,心中感慨万端,似这自称“顾大麻子”的前辈,终身迷于剑术,虽达至臻,仍然未得心安,临终封剑留书,筑成剑坟,宁让己身断腿坐毙(至于他何以必须自断双腿,书上未记,至今仍属悬案),忍受七日苦楚,不过自求解破之法,当真称得上“剑痴”二字了。他合上剑诀,又见封背上另有再行字迹,写道:本门心法,传男不传女,须知: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似此安能传授?万万懔遵勿违。

唐百州忍不住好笑,这位师父,的确好生奇特,当下又起身再向枯骨拜了三拜,独自重又翻阅剑书,细观那八式剑法,有何奥妙?

他前师心圆大师本来就是个剑术大师,首创的一部“灵蛇剑法”已是天下独步,无人能及,谁知道他细看这图八招魔剑,却越看越奇,越看越惊,皆因这八招稀奇古怪名称剑招,的确包罗万象,变化无穷,几乎搜罗了整个武林所闻所见精妙招式,更有许多令人难以预知的转变臆含在内,其精纯绝妙,“灵蛇剑法”真是望尘莫及,看得他爱不忍释手,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猛地一惊,顾老前辈不是严叮只许演练八日吗?现在天色一暗,第一天已过一半,不知道得着剑诀的时间算不算在内,如果要算,就只有七天一夜了,须得立刻开始演练才好。

于是,他忙走到壁角,拾回那一柄“玄铁剑”来,拔剑出鞘,就感到这柄剑比平常宝剑重了两倍不止,他这时对顾大麻子钦仰万分,连带也相信这柄“玄铁剑”必是一柄好剑,设非好剑,以顾大麻子那等嗜剑如命的人怎肯为它建冢埋葬?不过,他倒是有些奇怪,为什么那本“魔剑无上心法”上对这柄“玄铁剑”竟然只字未提,而这剑份量过重,演起来必然吃力异常,好在他自吃了蟒血,精力也不止倍增,目能夜间视物,倒不虑日夜之分,立刻开始照着记载演练了起来。

这—夜全神贯注,不眠不休,既不觉得倦,也不觉得饿,初时,他只当是精力集中,暂时忘了倦饿,谁知道第二天一整天,又是不眠不休,仍然精神奕奕,方始有些奇怪,而且,“玄铁剑”初使时份量大重,甚不称手,渐渐地也毫无所觉了,他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顾大麻子千嘱万提,要吞下那三粒药丸的原因。

如此奇缘,他哪肯轻易放过,就这样日以继夜,连续不缀,练到第六日,忽感到那一招“醉态可掬”甚难揣摹学仿,反复练了多次,自己都觉得无法得其神髓,心里一泄气,便顺手把剑向地上一插,要歇歇再练。

哪知“玄铁剑’才着地面,却听得”叮”的一声轻响,远在三尺以外的那柄青钢剑竟然自动飞了过来,紧紧贴在玄铁剑上,唐百州把两柄剑都拾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青钢剑拆离,手一松,它又自动贴了过去,累试不爽,原来玄铁剑上竟有强烈的磁性,他陡的心里一动,忖道:对啦!像这神剑如和别人对招,对手兵刃处处被自己牵制,欲其往东,他不能往西,欲其往南,他无法向北,依着招式图上这样一剑,对手岂不非跟着转动不可,那种颠颠倒倒的模样,不是“醉态可掬”是什么?敢情这“醉态可掬”,是指对手,而不是指自己。

但他又想:不对,对手用钢铁金属所制兵刃,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如是人家用的其他东西制成兵刃,不受磁性牵制,却如何是好,想了半天,仍是想不透,于是,坐在石桌上,手里将两柄剑一吸一离的把玩着,一面心里细细在揣测。

偶然一个不在意,玄铁剑的剑锋转了转,他另一只手横握着青钢剑,手一松,青钢剑被吸了过去,但却碰着玄铁剑剑锋,竟然“锵”地一声响,一折两段。

唐百州大惊,再试了几次,均应声而折,敢情这玄铁剑貌虽不扬,却极是锋利无比,这一来,使他豁然贯通,不是吗?对方使用金属兵刃,自己就是这一招“醉态可掬”,倘若不用金属兵器,就用下一招“豆腐挑刺”,哪怕他不被挑得稀烂,弃甲曳兵而逃哩!

他天资本已不错,如今举一反三,进步神速,第七日过去,已将“魔剑八式”牢牢记住,使得也纯熟异常,第八日反复演练一遍,衣履已干,穿上衣物,本想全身向顾大麻子的遗骼拜别,又想到他书上“……毋需磕头,不要拜神……”八个字来,当下展颜一笑,心道:师父生性旷达,不拘小节,却不可违拗了他老人家。便仅只唱了个大喏,就用断剑把剑墓摊大一些,收起遗骸,葬入地下,再看看地上死去的巨蟒,又割开蟒头,取了珍贵的蟒珠,去皮去肉,将蟒骨也取了,准备将来制成蟒骨鞭备用,这才恭身向顾大麻子墓上一揖,仍由石洞出来,寻了些石块,堵了洞口,放开大步,哈哈狂笑离去。

这一路觅路出山,一面走,一面又将“魔剑八式”重复演练,行得极是缓慢,饿了便随意猎些野物,烤着充饥,脑海中无时无刻不盘旋着那八式剑招,真个是如痴似狂,半疯半癫。

要知一个好武的人,一旦得着至高无上的武术,正如一个乞儿拾着黄金,他们整日梦寐以求的,就只有精妙绝伦的武功,如今遽然获得,怎不令他满怀兴奋,乐以忘形呢?顾大麻子是如此,唐百州也是如此,即算是读者诸君和在下,在当今科学昌明,人要征服太空的时代,倘能学得绝世武功,谁也会乐得手舞足蹈,不知如何是好了。

唐百州停停走走,到第三天才走出了山区,来到一个小镇上,摸摸肚皮有些饿了,便摇摇摆摆踱进镇来,想找一家酒楼,先吃一个够再说。

岂知他才到街上,迎面见到他的人,全都趋避不已,偶尔碰见个胆子大一些的,亦是远远避开,并且,全用一种又惊又骇的眼光,向估上上下下打量。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衣服除了旧一些,并没有什么不妥呀?啊!他明白过来,原来身上全沽着一片血迹,才令人见了惊怕,这血迹有他自己左眼流下来的,也有蟒血,殷红一大片,想洗也洗不掉了,他本可以再买一件,但转念又想:就这样也好,你们不沾我,我也不稀罕你们,人心都是烂透了的桔子,你们杀人不见血倒不自觉,看了我身上血迹就东躲西藏,装成那副菩萨模样了吗?须知我这直是自己的,不比你们喝别人的血强得多!所以,他泰然处之,仍是悬着锈剑,摇摆机而行。

其实,他还有一点没有感觉到,那就是除了他身上血迹之外,满头满脸也沽着蟒血,尤其是口边,更是鲜红一片,好不怕人,这种蟒血本不易洗涤,时日一久,早进入皮肤,纵然洗,也不能全都洗去,试想,见了这么一个怪模怪样的血人,怎能叫人不怕不躲?

但唐百州就不理会这些,一摇三摆,进了一家酒楼,刚跨进店,就把跑堂的赫了一跳,只疑是冤鬼显形,叫了声:“我的娘呀!”掉转头向店里便跑。

唐百州看着挺好玩,故意低吼一声,退了两步,这一来,不但那一个跑堂的伙计,就连掌柜的,吃东西的全都大惊乱窜,刹时间酒店里鸡飞狗跳,乱作一堆。

唐百州哈哈大笑,道:“跑什么?大爷是来吃东西的,不是来吃人的。”

说着,选了一副座头,径自坐下,一叠声拍着桌子,只叫:“伙计,堂倌,来人呀,来人呀!”

众伙计躲得远远的,谁敢过来,过了好一会,见他坐着并没有抓人吃,才慢慢放大了胆,那掌柜的只当他是什么地痞无赖,故意装成这副模样,来这里诳吃诳喝,便壮着胆,离他远远地站着,大声道:“喂!朋友,你要干什么?咱们小店并没有得罪你的地方,何苦和咱们如此作对?”

唐百州哈哈笑道:“掌柜的,来照顾买卖是作对吗?你别怕,过来咱们细谈。”

那掌柜的越发认定他是来找碴的,一面吩咐了伙计几句,一面壮胆向前跨了一步,道:

“朋友,咱们素无过节,你要怎么样?尽可以开出来,咱们这儿店东也不是没名没姓的,长安城金刀李七爷,朋友你可冲着他来的?”

唐百州笑道:“正是冲着他来的,他不是开着这间酒楼吗?我就是来喝酒的啦!给我先来半斤花雕,半斤熟牛肉,另做三张饼准备着,等酒喝够了再吃。”

掌柜的听他说话似是似非,一时也捏不准他的来路,心想:暂时将他稳住也好,只是他这副模样,如在这里一坐,哪儿还会有人上门吃东西?当下便道:“既是朋友要用酒茶,可否请上楼厢雅座,咱们也好招待。”

唐百州道:“那敢情好!”转身便上了楼,毫未把掌柜话中之意,摆在心上。

掌柜又交待了几个伙计几句,亲自陪着,将唐百州安坐在楼上一处僻静的雅座上,照他意思进上酒菜,唐百州自酌自饮起来,怡然自得。

不多久,酒光菜尽,又把饼吃了,站起来拍拍肚子,高声叫道:“伙计,看账!”

掌柜一听,心想:来了!麻烦开始了!但这时去请店东的伙计还没有回来,这可怎么好?

唐百州又叫了两声,掌柜只得硬着头皮,应声上楼,唐百州便叫结帐,掌柜的一算共是三钱七分银子,唐百州口里只说:“便宜!”探手入怀一摸,啊!对了,包裹还放在梁承彦家中,这时身上哪来的银子,咧嘴向掌柜的一笑,道:“这样吧!干脆你给记一两银子的账,找我六钱银子,多的那三分,算你的回扣!”

掌柜的勃然大怒,登时脸色一沉,说道:“朋友,咱们准知你有这一手,实对你说,有滓有渣,咱们接着,朋友你要是存心来诳吃的,赶门子,那你可别怕咱们要得罪了。”

唐百州抱定了玩世不恭的心理,故意呕他,问:“掌柜的,你要得罪谁?”

掌柜的怒目一瞪,道:“自然是朋友你!”

唐百州却耸耸肩笑道:“那不要紧,我这人最大量,你要是得罪了我,我看在挂账的份上,不怪你就是了。”

掌柜的那受得这调侃,一声喝,楼下顿时上来七八个伙计厨师,有提菜刀的,有拿擀面杖的,有拿吹火筒的,也有擎着火钳,提着大茶壶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全堵住楼梯口,准备动武。掌柜的有许多人撑腰,胆子顿壮,冷笑道:“朋友,你得放明白些,这是什么所在,岂是你诳得去的吗?今天有了银子便罢……”

唐百州笑着插口道:“要是没有呢?”

那掌柜的登时一怔,竟一时答不上来,原来唐百州身上除了一身脏衣服,就只那一柄又锈又难看的锈剑,掌柜的本想叫他留下点什么,但看看他实在无物可留,便厉声喝道:“没有银子,就得把人留下!”

唐百州笑道:“那不好,留下人又要吃喝,这生意你们不上算。”

掌柜的怒喝一声:“抓住他!”七八个厨子伙计各执家伙,一拥而上。

但唐百州身负绝学,哪能被他们沾着,哈哈一笑,脚下一顿,“唰”地穿窗而出,跃落在街心,大踏步向南便走。

众伙计齐发一声喊,登登登冲下楼梯,齐向街上追来,唐百州施展心圆大师所传“缩地之法”,摇摇晃幌,领着头直出镇街,众伙计正在紧追,突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有人喊:

“闪开,七爷到啦!”

唐百州扭头一看,却见两匹快马,驮着两个黑塔般大汉,疾追上来,这两人中一个浓眉粗眼,豹头熊腰,背插一柄厚背砍山金刀;另一人身材略瘦,腰悬长剑,那跨下两匹马雄骏非凡,显见俱是良种,心想:我且逗你们玩玩。拔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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