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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误入大理寺-第69章

小说: 误入大理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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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溪桥瞥了眼曲蒙,转向来人,勾了勾唇角;“多日不见,驸马倒是愈发精神了。”

“好说好说,我一向精神很好。”陶行江说着,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侧身对着倾饶;奇道:“你怎么气色那么差?上次见时可比现在好得多。”

不待傅倾饶答话,旁边曲蒙行了个礼;躬身答道:“大人吃不惯平王府的吃食,故而最近消瘦了些。”

“难怪啊难怪!”陶行江拊掌感慨道:“我以前吃不好的时候,也如你这般模样。不怕不怕,待到吃饱喝足,便没有这些劳心的事儿了!”

说罢,他便唤人上酒上菜。看那架势,正是要立刻备一桌酒席来请客了。

傅倾饶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此刻渐渐回神,略一思索,大为惊讶。

陶行江素来与他们几人不合,莫说摆酒设宴招待他们了,就是多看一眼,恐怕心里都会膈应得很。再加上后来楚云西刺出的那一剑,双方已然势同水火。

可如今他不仅这样做了,还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

这样诡异的情形,让她想起了前两日去宫中赴宴时的那次相遇——刚开始陶行江还愤恨至极、与楚云西针锋相对。后来却猛一转变,又轻松和善地将大公主带走,就好像前面的一切不过是个玩笑。

看一眼慧宁公主离去的方向,傅倾饶觉得十分怪异,心中暗暗提防,苦笑了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驸马不去陪伴公主反倒来与我们吃酒,如若公主日后怪罪下来,微臣可是担当不起。”

陶行江很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她那人就是娇气得很,歇个一时半会儿的就好了。”竟是全然不把她的离去放在心上。

傅倾饶笑道:“那就多谢驸马爷了。”语毕,嘴角的笑意仍在,转眼去看段溪桥。见他微微点了头,便保持住那淡淡的喜悦模样,静候酒菜的到来。

不一会儿,有侍女端着盘碟进屋。

那一晚来公主府的时候,傅倾饶曾经见过她们。彼时这群少女爱嗑瓜子爱说笑,脸上均带着满足的红晕。此时再见她们,一个个的却是惨白着脸,步履轻浮,捧着盘碟的手也不住地在轻轻打着颤。

傅倾饶仔细观察,见她们面上并无慧宁公主那种泛着青色的白,暗暗松了口气,可心里的惊讶不减反增。

那日带她去屋中小坐的管事丫鬟此刻正立在旁边静候差遣。傅倾饶视线扫到她身上时,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显然已经发现傅倾饶的身份不只是小厮那么简单了。可惜她是何意,傅倾饶并不能知晓,就也只得朝她稍稍颔首。

酒菜上满桌,陶行江抬手招呼他们过去用餐。

傅倾饶刚走到桌子附近,不由就是一愣。忙低下头垂着眼,掩去震惊之色。

入座后,她生怕自己先前没有看清,忙又借着端茶喝茶的功夫快速观察了下。

满满一桌子蜈蚣蝎子地龙等各色虫类,表面均泛着淡淡的油光。乍看之下像是炸的,再凝神细瞧,盘内的东西正微微蠕动着,竟是都还活着。那层油光,不过是浇上去调味的冷芝麻油罢了。

傅倾饶调转视线望向一旁,望向管事丫鬟。后者此刻正神色麻木地望着桌上各色‘菜品’,不住地给陶行江布菜。

筷子拿起复又放下,傅倾饶始终没法面对桌上的那些东西。她只得吩咐人倒了一壶茶,借着喝茶来掩饰自己不想动筷的想法。

陶行江招呼段溪桥快吃。

段溪桥轻笑了下,并不动手,而是唤来曲蒙给他布菜。

曲蒙重重地应了一声,走到桌边,接过段溪桥递给他的筷子。

他刚一将筷子伸出,那些活物猛然齐齐停住了动作。不过一霎,它们便集体骚动起来,挣扎着要爬出盘碟。有几个动作快的已然逃了出来。它们一落桌,便忙不迭地往另一侧跑,好似曲蒙是什么可怕至极的怪物,让它们避之唯恐不及。

执着茶盏侧耳细听,傅倾饶甚至听到了它们爬动时互相撞击的轻微声响,顿觉脊背发寒,忙又灌了两大口热茶下肚。可是茶水下肚后,她恍然记起这水也不知是否与那些活物共处过,顿时心中五味杂陈胃里翻江倒海。慢慢搁下茶盏,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了。

陶行江怔怔地看着那些急着逃窜的活物,猛然站起来,丢下筷子高声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声音拔得又高又细,好似孩童惊恐之下嘶喊时的模样。

段溪桥将一口未喝的酒盅搁到手边,嘴角噙着一丝笑,懒洋洋说道:“东西有些不合胃口,吃得有些少了,还望驸马爷切莫怪罪。”

傅倾饶顿了顿,说道:“他不过是个江湖异士,大驸马不必惊慌。”

可陶行江的恐惧显然没有丝毫减少。他喊道:“你说谎!你骗人!我好心待你们,拿出最心爱的食物来,可你们竟然这般待我!“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极为愤怒。

猛地掀了酒桌,他指着曲蒙大声吼道:“说!说你是什么人!”又拿手指点着段溪桥和傅倾饶,声嘶力竭地吼道:“他说得没错!你们果然是坏人!亏我觉得你们帮了我的大忙,待你们那样好!”

他孩童般愤怒的尖叫声回荡在屋子里,衬着他那魁梧的身材,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违和感。

那些侍女早已吓傻了,在屋子边上哆嗦着跪下。

傅倾饶抖了抖身上沾着的茶水站起身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感念方才那管事丫鬟的好心提醒,就朝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悄悄退下。

段溪桥拂去身上的酒渍,见傅倾饶作此决定,便制止了要去关门的曲蒙,朝他示意稍微等下,又含笑望着发狂的陶行江。

陶行江身体剧烈抖动着,片刻后,他冷哼一声,嗤道:“我就说大理寺的人果然都是蛇蝎心肠的,可是有人太天真,不肯听。”

段溪桥扣动长刀上的机括,拔出其中的细剑,挑眉一笑,说道:“蛇蝎心肠?”

他伸出一指,轻轻拂过细剑的上的咒文,忽地停下,屈指一弹,发出一声低鸣,“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原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也算了。不过可惜的是驸马爷不肯说实话。方才那个……”他轻轻笑着,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当真是个人么?!”

话音一落,他朝傅倾饶快速说了声“退后”,当即执剑冲上前,朝陶行江刺去。

陶行江已经取下腰间双锤,在那细剑近身之时举锤格挡。双方交击之后,发出一阵金属相斫的嗡嗡声。

本该是正常的声响,却让原本笃定的段溪桥脸色骤然一变。

他低低叫了声“该死”,一手执剑一手拔刀,在细剑与锤子抗衡之时,又挥刀朝前砍去。

傅倾饶知道他先前中过毒,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此时见他落了下风,她担忧他的伤势,便欲上前帮忙。

曲蒙不知何时掠到了她的身旁,轻声说道:“不用担心,他这是没搞对路子。你管不了这个。我来。”

他将一个东西塞进傅倾饶的手中,让她好生拿着。他则解下腰间一直挂着的个皮囊,拔下塞子,捏住皮囊口往外使力一拔。

看似寻常装水喝水的物什,竟是让他从中抽出了个弯弯的镰刀样的东西来。细细看去,那‘镰刀’的顶端处还带着一排细细密密的钩子,像是食肉动物细细的牙齿,仿佛随时都会撕咬下一块生肉来,看上去颇为可怖。

曲蒙将它捏紧,瞅准段溪桥和陶行江过招的空隙,高喊了声“接着”,捏桩弯刀’的柄就朝段溪桥掷去。

段溪桥将长刀往旁边一抛,接桩弯刀’拿着细剑,与陶行江继续对抗。与方才不同的是,细剑继续寻找空档出招,而那‘弯刀’,却是不住地攻击陶行江的口鼻之处,时而勾,时而抹,看那动作,竟是要拽什么出来。

就在陶行江的双锤又大力砸下来的时候,段溪桥的动作明显一顿。

傅倾饶暗暗捏了一把汗,曲蒙也脸色微变,转头问她:“他受过伤?”

“嗯。你不知道?”傅倾饶暗暗担忧着,手扣在腰间机括上,深吸口气,准备拔剑出鞘。

就在她要按动机括的刹那,门被人大力踹开。一股罡正剑气携着无尽的肃杀之意飞速袭来,直直冲向陶行江。

陶行江一个不防,那剑气便已到了他的面前。他稍稍一滞,剑气已然击到了他的头上。

掩盖着他面容的帷帽,顿时应声而裂。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嗯呐 妹纸投的雷~!~么么哒!~

哈哈~驸马爷的帽子终于被劈开了!

下面会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个萌萌的小、鲜、肉呢~~~【泥垢

╮(╯_╰)╭

☆、第91章 离

遮颜的帷帽忽地掉落;刺眼的阳光瞬时毫无顾忌地从四面八方齐齐涌来。

陶行江跌坐到地上,颇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又抬起手来,好遮挡住那些肆无忌惮的光亮。

傅倾饶虽然心里已经有些谱了,可看清他的面容后,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惊愕,不由自主就想发出一声惊叫。好在她隐忍惯了;那声惊喊到了喉咙口后被她硬生生压抑住;方才没有贸贸然冲出来。

——那人皮肤干硬脸色灰败;整张脸上泛着一层明显的青色;衬得左右太阳穴处的黑红色凹处尤其明显。他眯眼之时牵动了面上肌肉,神情却不似旁人那般流利顺畅;而是带着一种僵硬的死气。濒临灭亡一般;既迟钝,又缓慢。

就仿佛……

就仿佛这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脸,而是戴了个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某种不知名躯壳的面具……

一股恶寒从心底窜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铺天盖地的血,四处蔓延着。外面有人在嘶吼,有人在痛哭,有人在哀嚎。震天的吵杂之音声声入耳,宛若一种魔咒,在她耳畔不停回响,似是一个遮住天日的无形大网,将她笼罩住缚在其中,无力挣脱无法挣脱。

脑中纷乱至极,嗡嗡作响。

明知不该再继续看下去,可傅倾饶就是挪不开眼。

身上的寒气愈发严重,激得她忍受不住,不由自主就退了小半步。就在又要退第二步时,手臂一紧,一股坚定的大力拉住了她,又在她后背一拍。

傅倾饶骤然回神,茫然地望向身边的楚云西。

他拍了拍她的肩,朝委顿在地的陶行江行去,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陶行江泛着青色的面容扭动了下,似是在笑,“我是何人?七王叔你难道不认得了?”

他发出桀桀的一阵怪响,扶着墙壁正欲慢慢站起身来,脖颈处一凉,却是段溪桥伸出那细剑抵住了他的喉咙。

“好生待着,切莫乱动。我的手不稳,剑,是拿不住的。如果你再不悠着点,若是一个不小心,自己把脖子戳到了剑尖上,那可就不美了。搞不好,可是会神、魂、俱、灭的……”

明明是带着笑意的话语,明明是懒洋洋的调子,可段溪桥的话中却是透出一股子森然的味道来。

陶行江望着他另一手随意摆弄着的弯刀,顿了顿,冷笑道:“神魂俱灭?呵,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你们一次杀不了我,那便次次都杀不了我!”

“是么?”楚云西长剑一出,指向他左侧凹陷的黑红之处,淡然说道:“既然驸马如此笃定,那我们不如试试看?”

陶行江僵硬的面皮抖了抖,上面的青色顿时又深了两分。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女声:“奴婢参见陛下!陛下吉祥!”

分明是那管事丫鬟的声音。

离得那么远,她出口的话依然清晰可辨。想来,是在特意提醒屋中之人。

傅倾饶心底一暖,怔了下后,又有些惊愕。

……皇上?

楚涵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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