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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黑宫-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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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一阵嘘声。

“每一次我替你沐浴更衣,之后我都会做一个恶梦。东厂第一美人,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唐宁的声音还在继续。许久,才听到雍孟恒的叹息声,“没想到,你真的会为了步之聆而自毁容颜。你又是何苦?”

我睁开眼,只见法师脸上有些震惊和些沮丧的靠着大门歇息。我这时才看清楚,雍孟恒的双手一直分别按在大嘴和观音握剑的手上。

雍孟恒走向唐宁,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萧媚儿,对唐宁笑道:“督主果然没看错人。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呵呵。”

真没想到。

第十二章

 十二

我这是在哪?

头昏昏沉沉的似是要裂开一般,又好像上面压着一块巨石,疼痛难忍。我感到自己躺在一张软软的床上,鼻子似乎还能隐隐闻到棉絮的清香。突然间一个硬物将我的牙齿撬开,随即一股又苦又烫的液体被灌了进来。这一灌就是一大口,我被呛得连连咳嗽,双眼也随之睁开。

双眼似是蒙上了层薄雾,迷迷糊糊看不清楚。一会儿雾散了,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欢呼雀跃的少女。

是冷雨香。

她对着门外大喊道:“醒了,醒了。老花醒了。”

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不用想也知道是铁荣戈那小子。他跑到床边,睁大眼睛满脸惊奇地望着我,喃喃自语道:“咦?怎么她一喂药就醒了。”

我抬抬沉重的眼皮,想坐起身来,但却感到全身乏力,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全没了感觉。

小雨香看到我想挣动身子,急忙放下手中那个特大的瓷碗,扶住我的双肩让我靠着床沿坐直。她对荣戈嗔道:“看什么看,还不去叫我爹。”

荣戈哦了一声,急急忙忙走了出去。我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睡了多久?”

小雨香拿起碗,郑重地说道:“应该说是昏迷了多久。也不太长,就五六天的样子。”

五六天!我吃了一惊,微微喘了两口气。小雨香举起汤匙伸到我嘴前道:“乖,张嘴喝下去,要不要给你吹吹。”

我苦笑道:“你当喂小孩啊?”

小雨香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真是命大,爹说像你这种情况九成要进棺材,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对了,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我将头靠在床边上,闭上眼睛小息一会儿,缓缓摇摇头。雨香也不再追问,只是让我大口大口喝那碗苦的吓人的药汤。

我感到脑子内像是一团乱麻,稍稍一想事情就头疼欲裂。我稳稳心神,努力回想当天发生的事情,过了好久,才一幕幕显现在脑海。

楚嫣,楚嫣…“楚嫣呢,楚嫣呢,她怎么样了,她在哪?”我猛地睁开眼,朝雨香大声急叫道。

雨香被我吓了一跳,手中的碗啪的摔在地上。她有些慌乱地支支吾吾道:“你…你先别急,她…她…步姐姐她…步姐姐…”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抓住她的肩膀,颤声道:“她…她怎么了?”

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师父。

他有些惊喜地看着我,激动地说道:“你醒了。真是上天保佑。”

我的喉间有些干涩,心里说不出的压抑难受,冥冥中,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师父。楚嫣…她是不是…?”

师父的脸色瞬间变的凝重。他长叹一口气,道:“你刚醒,不宜太过激动。还是安心养伤吧,等过一阵子再说这件事。”

雨香弯腰拾起地上的碎瓷片,她小声说道:“步姐姐还未死,可是…”她没说下去,只是默默地捧起手中的碎片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师父坐在床边看了我一会儿,替我把了把脉。他似乎有满腹疑惑,一脸愁云,却还是未说话,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

一想到楚嫣,我心如刀割一般疼痛。一丝腥甜的液体涌至舌尖,我强行将它又咽了回去。

铁荣戈站在门口,他犹豫着没有进来。我示意他过来,他迟疑了一会,左右看了看,迅速一闪身跑进,还不忘顺便把门带上。

“你知道吗?”他拉了个椅子坐下,“除了喂药,师父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搅你。”

我用力坐直身子,低声道:“我想问你些事情?”

他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步姐姐的事情师父不让说,怕你担心会影响身体的康复。”

我摇摇头,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荣戈抓抓后脑勺,道:“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几位师兄下山办事时在山下看到你们的。说来也奇怪,你们当时被放在一辆马车上,身上的伤口都被人细心的包扎好了。师父正为这事担忧呢,因为他怕古剑盟的位置已被外人知晓了。”

我扫了一下四周,道:“那我的剑呢?”

“一起带回来了,现在在师父那。”

荣戈起身将我按下,替我掖好被子,道:“好了,你别想太多,早点歇着吧。”

……

竖日。

清晨,雨香喂了我一些清淡的稀饭。我身上已有了些气力。伤口虽依旧热辣辣的疼,但已不似昨日那般麻木。

辰牌时分。

师父独自一人推门进来,他和谒的问了我的伤势,关切地嘱咐一些安心养伤之类的话。我感觉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于是说道:“师父,您是不是想问我些事?”

他顿了顿,有些庄重地点点头。他拿起我缠满纱带的右手,道:“落杨,说实话,你在京城有没有遇到一个人。此人大概六十偏上的年纪,身材矮少,宽额塌鼻,尤其是他左嘴角有一颗十分明显的黑痣。”

我摇摇头,道:“没见过。他是谁?”

师父抬起头,幽声道:“名满江湖的神医,隐居于市井的一代药王,施鸩鹏。此人性情十分孤僻,他从不轻易救人,而且索取的酬金之高非王公富豪而受的起。于江湖中之人,若想其伸手一治,必得拿一稀罕珍物相谢。这些想必你也有耳闻。只是现在这几年在江湖中不见他的踪迹。我曾有一位朋友被他治过,我当时就在一旁。我发现有一点很奇怪,就是他末了绑纱布的手法。他不似常人那样随便系上两个结,而是…我也说不上来,你看看你的手臂就明白了。”

我好奇地看向手臂上的纱布,只见其被系的错综复杂,纱带穿梭间不时出现一个小结,而收尾的地方又被编成像条麻花辫子似的,在手腕上绕上一匝,才打了个死结。

“当时我那位朋友,也是系成这样的,一模一样。想想也能明白,你伤势如此之重,这普天之下能救你的除了他还有谁。”

师父将我的手放下,师父又道:“但是,你和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救你。还有,他怎么知道古剑盟所在。更奇怪的是,当日下山的几位弟子发现你后把你和嫣儿送上山,我在你的怀中找到了这个。”

说着,他掏出一个朱红的锦盒,在我眼前打开,里面是空的。“这个盒子里面本来有一粒丹药。但只有一颗。此药名为‘一点红’,是药王的至宝。因为此药异常难炼,相传药王此生仅只炼了十颗,他赠于友人五颗,自已留了五颗。这种药十分神奇,不仅能解百毒,甚至还有起死回生之效。”

我想到了楚嫣,心情刹那间激动起来,我惊喜地问道:“那这药现在在哪?”

师父看着我不语,但他的眼神分明告诉我,这颗药已经在我肚子里发挥着效用。

师父叹道:“不是我偏心,这药只有一颗,而你和嫣儿让我放弃哪一个我都不忍。所以我替你俩抓了一阄,让老天决定你俩的生死。结果是,选中了你。嫣儿现在还昏迷未醒,她体内的筋脉尽断,伤势十分严重,性命岌岌可危,每日我都要输上一个时辰的真气给她续命。我只能做到这些,剩下的只有看她自己的造化。”

我捌过头去,不愿让师父看到我眼角的泪光。师父拍拍我的肩膀,默默地走开了。就在他打开房门跨出左腿的一刹那,我冷不丁叫道:“那六十万两军饷没丢,藏在楚嫣的剑鞘内。”

师父可能听出我语气中的哀怨和恨意,他顿了顿,背对着我道了句:“是吗?”话毕大步走出。

屋内冷冷清清,没了一丝生气。

我感到好恨,恨上苍捉弄我。如果可以,我情愿能代替楚嫣去死。

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在一个平凡的家庭中平凡的长大,做一个平凡的人。为什么,要让我卷入江湖,要让我经历和爱人的生离死别,要让我痛苦地过一辈子。我追求一生淡定,能和相爱的人厮守在一起。我不相求其它,老天为什么连我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还要如此的来折磨我。

我恨恨地咬着牙,满腔的悲怒像一团熊熊烈火,压抑着得不到释放,在我体内肆虐地燃烧。我想起了金掌柜,想起了福伯,还有正值少年的刘旮。难道我真是个不详人,任何人对我好就不会有好下场。我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那半块玉观音,泪水模糊中,只见它闪着一片柔和的光泽,那么美,那么宁祥。

惨死的父母,失散的小妹。我深深闭上眼,将玉观音放至胸口。我暗暗起誓,只要找到小妹,我就弃剑归田,再也不理会江湖中的风风雨雨、恩怨情仇,师父的养育之恩,等来世再报吧。

冰凉的玉观音将它的丝丝寒气顺着指尖传至心脏,我慢慢平静下来,忧伤的挂念起楚嫣。我想好了,只待伤一好,我就下山去寻药王,不管付出什样的代价,我也要救回楚嫣一命。

……

十天之后。

恹恹地在病床上躺了十天,我终于能下地活动。我的身体复原的很快,那些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结痂。

正值深冬,山上扬扬飘了些雪花。远处的山顶白皑皑一片,那些颓废的枯木着上了一层银装,到处透着股泌人心脾的冰凉。

这天午后,荣戈扶我在院子里活动了小半个时辰。不知怎地,忽的刮起一阵大风,荣戈要扶我回房,我没有应允,反而解开大袍张开双臂,感受咆哮的寒风穿透身体所带来的澈骨的奇寒。

荣戈急道:“回去吧。这样会着凉的。”

我笑道:“我还不至于衰弱到吹阵风就倒下去。吹吹吧,这样人就会清醒点。”

小雨香不知从哪窜出来,她对着铁荣戈大叫道:“铁荣戈你死人啊,这么冷还把老花晾在这受风。”

荣戈争辩道:“是他说他还未睡醒,想让这风吹吹醒醒神。”

小雨香怪眼看着我,道:“都什么时辰了,还想睡。也是,这些天老花吃了睡,睡醒就吃,想想也该长了几斤膘了。人越肥越恋床,老花你得注意了,以后吃饭别净挑肉吃。”

我被她一顿抢白,一下子没了兴趣吹风,道:“得得,我还是回去吧。”

小雨香挤眉道:“老花,中午还吃回锅肉不。”

我没好气道:“中午不吃饭了。照你说的,我该减减肥。”

荣戈扶着我走到走廊,看了眼还跟在后面的小雨香,张嘴嚷道:“去去去,女孩子都这么大,怎么还爱往男人堆里靠。”

小雨香嘟嘟嘴,白了他一眼,道:“懒得理你们。我看看步姐姐去。”

她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嘴,小心地看了我一眼,灰溜溜地跑开了。

荣戈紧张地看着我。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笑道:“外面风确实挻大的,快点回去吧。”

他点点头,又有些迟疑,张了几次嘴似是想说些什么。

我看着院内飞舞的雪花,被凌洌的大风吹下的几片在飞旋的枯叶。心似寒冬,一般的冷,一样的凉,一同的凄楚。“有什么话,说吧。”

荣戈吞了口唾沫,道:“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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