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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无罪的罪人-第24章

小说: 无罪的罪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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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会抢走我的饭碗,而我,连下个月的房贷都不知道能不能还上。
  我还站在尤金妮亚身边,突然,电话铃响了。
  “雷蒙德先生想要见你。”她说。
  我来到雷蒙德的办公室,尼可坐在检察长的座位上,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我突然涌上一股很幼稚的愤怒、嫉妒和厌恶感。尼可把西装外套脱掉了,脸色很严肃,我太了解他了,我知道他这种表情完全是在装腔作势。莫尔托坐在他后面,但座位要靠后一些。我才猛然醒悟,原来莫尔托早已经掌握了如何当马屁精的技巧。
  雷蒙德做个手势,让我坐下,他说,这其实已经是尼可的会议了,所以他让尼可坐在检察长的座位上。雷蒙德自己站在沙发后面,梅可坐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看着外面。她一直没有和我打招呼,而我也察觉到,她一点儿也不想待在这里。看来,竞选失败的结果对她的打击比对我的打击更大。
  “我们已经作出了一些决定。”雷蒙德一边说,一边转身看着尼可,一阵沉默,尼可作为新上任的检察长,竟然也会有无话可说的时候,“好吧,要不我先解释一下。”雷蒙德开口了,他的表情非常严肃。我很了解他,他现在这个样子说明他很生气,他正在努力保持着冷静,从现场的气氛可以知道,他和尼可之前的会谈并不融洽,“昨天晚上,我和市长谈过了,我告诉他,既然选民们已经表达了他们的意愿,我也不想赖在检察院。他建议我,不妨同尼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看他是不是也愿意早点上任,尼可表示愿意。所以,这就是目前的状况了。等到区委会批准后,我会在星期五离职。”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确定是星期五吗?”
  “这其实也比我自己的预计还早了一些,不过还有一些原因……”雷蒙德停下了。他的神态中有种不祥的预兆,他在挣扎。他把咖啡桌上的文件整理整齐,然后又走到书柜旁边,像是要找什么东西,显然他很不自在。我决定让大家都轻松一下。
  “那我也辞职吧。”我说,尼可张口准备说话,我打断了他,“拖拉王,这下你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了。”
  “我不是要说这个。”他站起来,“我想让你知道雷蒙德为什么这么快离职,因为他的一个手下马上就要接受刑事调查了。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消息,有些消息是在选举期间知道的,但我们并不想利用这些消息玩阴招。不过,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被尼可的愤怒弄糊涂了,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那个B类档案,也许莫尔托和那个案子之间真有什么关系。
  “喂,让我说一句。”雷蒙德说,“拉斯迪,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坦白。尼可和莫尔托已经问了我一些关于卡洛琳谋杀案调查的问题,他们对你的调查方式不太满意。我现在也同意不再插手了,他们可以按照他们认为最好的方式来处理,这就要看他们的专业判断力了。但是梅可建议——其实,我们都同意,要让你了解目前的状况。”
  我等着他继续。我突然涌起一阵警觉,接着是深深的担忧。
  “是我要接受刑事调查了吗?”我笑出了声。
  梅可终于开口了,“这可不好笑。”她说。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丁点开玩笑的意思。
  “这。”我说,“这太荒唐了,你们觉得我做了什么?”
  “拉斯迪。”雷蒙德说,“现在别说这些了。尼可和莫尔托都认为有些事情你应该坦白说出来,仅此而已。”
  “可不是仅此而已。”莫尔托突然开口了,他的目光很犀利,“我认为你一直在误导警方的调查,还隐藏了关键的证据,你带着大家兜圈子兜了差不多一个月,其实你是在掩饰自己。”
  “你有病吧!”我对莫尔托说。
  梅可把她的轮椅转过来。
  “现在都别说了。”她说,“这个讨论就不应该在这里进行,也不应该是我们这几个人来讨论。”
  “见鬼了!”我说,“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莫尔托说,“你其实在卡洛琳被杀的那天晚上,曾待在她的家里。”
  我的心怦怦直跳,感觉周围仿佛在天旋地转。我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会揭发我和卡洛琳曾经的私情,但这项新的指控简直不可思议。我说:“太荒唐了,简直一派胡言。”
  “那天是几号?是星期二晚上吧?巴巴拉在学校上课,我一直在家带孩子。”
  “拉斯迪。”雷蒙德,“我建议,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莫尔托站起来,他朝我走过来,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我们已经拿到了指纹对比的结果,就是你从来不记得催的那份报告。玻璃杯上的指纹印是你的,你拉斯迪·萨比奇的。就是卡洛琳家吧台上的那只玻璃杯,离死者只有一米多远的地方发现的玻璃杯。你大概忘了,所有的政府工作人员在入职时都曾经留下过指纹记录吧。”
  我站起来,“这太荒唐了。”
  “还有那份你让利普兰泽不要去要的电话记录——那些从你家里打出的电话,今天早上,我们让电话公司也把记录送来,现在就快要送到了。你那一整个月都在给她打电话。她被杀的当天晚上,就有从你家打给她的一个电话。”
  “我受够了。”我说,“我要走了。”
  我刚刚走到雷蒙德办公室外面萝瑞塔的桌子边,莫尔托就在身后叫住了我。他跟着我走进接待大厅。我能听见尼可在大声喊莫尔托的名字。
  “萨比奇,我想让你明白一件事。”他用一根手指指着我说,“我都知道了。”
  “你当然什么都知道。”我说。
  “我们上任第一天就会签逮捕令逮捕你,你最好赶紧给自己找个好律师,得找个很厉害的才行。”
  “逮捕理由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些狗屁?”
  莫尔托的两只眼睛在燃着熊熊怒火。
  “别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我都知道了,是你杀了她,你就是凶手。”
  我感觉到我全身的血流都在加速,我的血管中仿佛只剩下黑色的毒药。这种感觉是那么熟悉又久远,是那么接近一个真实的自我。我走到莫尔托身边,轻声说:“对,你说对了。”然后,我就走了。

第三章 夏 漫长的诉讼

前言
  金德区高级法院
  州检察院诉拉斯迪·萨比奇案
  依据:州法典第76610条
  金德区大法官对被告人拉斯迪·萨比奇提出以下控诉:
  在今年四月左右,在金德区管辖范围内,被告人拉斯迪·萨比奇犯下一级谋杀罪,蓄意地、有预谋地以暴力袭击了卡洛琳·波尔希莫斯,并导致其死亡。
  违反了州法典第76610条款。
  金德区大陪审团代表:约瑟夫·多赫提
  金德区检察长:尼可·德拉·戈迪亚
  六月二十三日
  (盖章)

第十八节
  “文件和报告在前面,证人证词在后面。”杰米·肯普一边说,一边把一个沉重的纸箱放在了胡桃木会议桌光滑的桌面上。此时,我们都坐在桑迪·斯特恩办公室的小会议厅里,斯特恩目前是我的代理律师,肯普是他的下属。在七月的炎炎烈日下,肯普搬着这箱文件,走了两个街区,从区政府办公楼走来,已经是满头大汗,他把领口浅蓝色的领带解开,头上一缕金色的头发也湿湿地贴在太阳穴上。他满头金发的造型很有北欧王子的风格,大概从很早以前,他就是这样子了吧。
  “我要查一下我的电话留言。”肯普说,“然后再回来和你一起看文件。你记住。”肯普指着我,“别慌,千万别自乱阵脚,这可是打官司的大忌。”
  “怎么说?”
  “就是说,当你看到检方的证据时,可能心里会非常慌张。”肯普笑着说,他认为我还能开得起玩笑,这让我很高兴,“但其实这些证据并不是定论。”
  今天是七月十四号,是我被控诉杀害卡洛琳·波尔希莫斯后的第三周。今天下午,我将参加高级法院艾迪·莫菲瑞法官主持的传讯。根据州法典对刑事案件证据的规定,在对被告提起刑事诉讼、进行传讯之前,必须要让被告知道检方即将呈堂的全部物证以及人证名单,包括证人证词的复印件,也就是这个纸箱里的所有东西了。我盯着纸箱上贴着的标签,那么熟悉,上面写着:州检察院诉拉斯迪·萨比奇案。我的心头突然又涌上了一种感觉,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吧。我坐在舒服的会议室里,看着周围深色的墙壁和一排又一排深红色封面的法律书,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有一点儿害怕,期待着一切快点过去。
  箱子的最上面是一份公诉书的复印件。我盯着正文里“以暴力袭击”那几个字。以暴力袭击,这是一个很常见的法律用语,几百年来,人们就是用这个词来起诉犯下了暴力罪行的人。在很多地方,这个词或许已经过时,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但在我们州的法典中,它却是一个很重要的名目。如今,我在自己的公诉书上看到它,让我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也成了一名犯罪分子,成了和约翰·迪林杰(John Dillinger【1903—1934】,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美国大萧条时期,活跃在美国中西部地区的银行抢匪和黑帮成员。——译者注)、青须公(青须工是美国旧民间传说中乱娶妻妾然后将她们杀害的男人。——译者注)、开膛手杰克(Jack the Ripper是一八八八年八月到十一月,在伦敦东区一带,以残忍手法连续杀害至少五名妓女的凶手,其真实身份和犯案原因至今仍是个谜。——译者注)一类的人,这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罪犯,有的是因为半疯半傻,有的是因为饱受虐待,有的是游手好闲的恶棍,还有很多是一时冲动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就在那一瞬间,他们发现自己被某个疯狂的念头、被内心阴暗的一面操控了。
  在经过媒体两个月没完没了的流言蜚语和讽刺挖苦之后,我原本以为,正式公诉书的下达会让我解脱,但我错了。在那前一天,尼可给斯特恩特地提前送来了一份复印件。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是在楼下斯特恩的办公室,在那一刻,我的心、我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爆裂了,全身剧烈的疼痛让我马上就要失控了。我感觉到自己脸上血色全无,我知道,我一定显得特别恐慌。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并不是想假装坚强,而是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斯特恩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我对他说:“如果我说我不敢相信这一切,会不会听起来很老套?”我问,“听起来会让人感觉我没搞懂状况,会让人感觉我发火发得莫名其妙?”
  “你当然不敢相信了。”斯特恩说,“怎么敢相信呢?我在这里当刑事律师已经有三十年了,我也没法相信,而在你这个案子之前,我还以为我什么都已经见识过了呢。拉斯迪,以前我有一个客户,当然,他的名字我就不便说了,他曾经把价值两千五百万美元的金条放在你现在坐的这个地方,全部都是金条,堆了半米多高。你说,我还有什么没见过?但现在,我晚上坐在家里的时候,就会自己想,真的,你这件事真是太不寻常,太让人感到害怕了。”
  从斯特恩的嘴里说出来,这些话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传达着一种真正的智慧。他略带西班牙口音的温柔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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