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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颜氏家训-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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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云 :“千载一圣,犹旦暮也;五百年一贤,犹比髆心。 
 “言圣贤之难得,疏阔如此。傥遭不世明达君子,安可不攀附 
景仰之乎?吾生于乱世,长于戎马,流离播越,闻见已多;所 
值名贤,未尝不心醉魂迷向慕之也。人在年少,神情未定,所 
与款狎,熏渍陶染,言笑举动,无心于学,潜移暗化,自然似 
之;何况操履艺能,较明易习者也?是以与善人居,如入芝兰 
之室,久而自芳也;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自臭也。 
墨子悲于染丝,是之谓矣。君子必慎交游焉。孔子曰 :“无友 
不如己者 。”颜、闵之徒,何可世得!但优于我,便足贵之。 

      世人多蔽,贵耳贱目,重遥轻近。少长周旋,如有贤哲, 
每相狎侮,不加礼敬;他乡异县,微借风声,延颈企踵,甚于 
饥渴。校其长短,核其精麤,或彼不能如此矣。所以鲁人谓孔 
子为东家丘,昔虞国宫之奇,少长于君,君狎之,不纳其谏, 
以至亡国,不可不留心也。 

      用其言,弃其身,古人所耻。凡有一言一行,取于人者, 
皆显称之,不可窃人之美,以为己力;虽轻虽贱者,必归功焉。 
窃人之财,刑辟之所处;窃人之美,鬼神之所责。 

      梁孝元前在荆州,有丁觇者,洪亭民耳,颇善属文,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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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                                                             ·25· 

草隶;孝元书记,一皆使之。军府轻贱,多未之重,耻令子弟 
以为楷法,时云:“丁君十纸,不敌王褒数字。”吾雅爱其手 
迹;常所宝持。孝元尝遣典签惠编送文章示萧祭酒;祭酒问云: 
 “君王比赐书翰,及写诗笔,殊为佳手,姓名为谁?那得都 
无声问?”编以实答。子云叹曰 :“此人后生无比,遂不为世 
所称,亦是奇事 。”于是闻者稍复刮目。稍仕至尚书仪曹郎, 
末为晋安王侍读,随王东下。及西台陷殁,简牍湮散,丁亦寻 
卒于扬州;前所轻者,后思一纸,不可得矣。 

      侯景初入建业,台门虽闭,公私草扰,各不自全。太子左 
卫率羊侃坐东掖门,部分经略,一宿皆办,遂得百余日抗拒凶 
逆。于时,城内四万许人,王公朝士,不下一百,便是恃侃一 
人安之,其相去如此。古人云 :“巢父、许由,让于天下;市 
道小人,争一钱之利 。”亦已悬矣。 

      齐文宣帝即位数年,便沈湎纵恣,略无纲纪;尚能委政尚 
书令杨遵彦,内外清谧,朝野晏如,各得其所,物无异议,终 
天保之朝。遵彦后为孝昭所戮,刑政于是衰矣。斛律明月齐朝 
折冲之臣,无罪被诛,将士解体,周人始有吞齐之志,关中至 
今誉之。此人用兵,岂止万夫之望而已哉!国之存亡,系其生 
死。 

      张延隽之为晋州行台左丞,匡维主将,镇抚疆埸,储积器 
用,爱活黎民,隐若敌国矣。群小不得行志,同力迁之;既代 
之后,公私扰乱,周师一举,此镇先平。齐亡之迹,启于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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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                                                              ·26· 

                           卷第三 勉学 

                               勉学第八 

      自古明王圣帝,犹须勤学,况凡庶乎!此事遍于经史,吾 
亦不能郑重,聊举近世切要,以启寤汝耳。士大夫子弟,数岁 
已上,莫不被教,多者或至礼、传,少者不失诗、论。及至冠 
婚,体性稍定;因此天机,倍须训诱。有志尚者,遂能磨砺, 
以就素业;无履立者,自兹堕慢,便为凡人。人生在世,会当 
有业:农民则计量耕稼,商贾则讨论货贿,工巧则致精器用, 
伎艺则沈思法术,武夫则惯习弓马,文士则讲议经书。多见士 
大夫耻涉农商,差务工伎,射则不能穿札,笔则纔记姓名,饱 
食醉酒,忽忽无事,以此销日,以此终年。或因家世余绪,得 
一阶半级,便自为足,全忘修学;及有吉凶大事,议论得失, 
蒙然张口,如坐云雾;公私宴集,谈古赋诗,塞默低头,欠伸 
而已。有识旁观,代其入地。何惜数年勤学;长受一生愧辱哉! 

      梁朝全盛之时,贵游子弟,多无学术,至于谚云 :“上车 
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 。”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 
驾长檐车,跟高齿屐,坐棋子方褥,凭斑丝隐囊,列器玩于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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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                                                             ·27· 

右,从容出入,望若神仙。明经求第,则顾人答策;三九公燕, 
则假手赋诗。当尔之时,亦快士也。及离乱之后,朝市迁革, 
铨衡选举,非复曩者之亲;当路秉权,不见昔时之党。求诸身 
而无所得,施之世而无所用。被褐而丧珠,失皮而露质,兀若 
枯木,泊若穷流,鹿独戎马之间,转死沟壑之际。当尔之时, 
诚驽材也。有学艺者,触地而安。自荒乱已来,诸见俘虏。虽 
百世小人,知读论语、孝经者,尚为人师;虽千载冠冕,不晓 
书记者,莫不耕田养马。以此观之,安可不自勉耶?若能常保 
数百卷书,千载终不为小人也。 

      夫明六经之指,涉百家之书,纵不能增益德行,敦厉风俗, 
犹为一艺,得以自资。父兄不可常依,乡国不可常保,一旦流 
离,无人庇荫,当自求诸身耳。谚曰 :“积财千万,不如薄伎 
在身 。”伎之易习而可贵者,无过读书也。世人不问愚智,皆 
欲识人之多,见事之广,而不肯读书,是犹求饱而懒营馔,欲 
暖而惰裁衣也。夫读书之人,自羲、农巳来,宇宙之下,凡识 
几人,凡见几事,生民之成败好恶,固不足论,天地所不能藏, 
鬼神所不能隐也。 

      有客难主人曰 :“吾见强弩长戟,诛罪安民,以取公侯者 
有矣;文义习吏,匡时富国,以取卿相者有矣;学备古今,才 
兼文武,身无禄位,妻子饥寒者,不可胜数,安足贵学乎?” 
主人对曰 :“夫命之穷达,犹金玉木石也;修以学艺,犹磨莹 
雕刻也。金玉之磨莹,自美其矿璞,木石之段块,自丑其雕刻; 
安可言木石之雕刻,乃胜金玉之矿璞哉?不得以有学之贫贱, 
比于无学之富贵也。且负甲为兵,咋笔为吏,身死名灭者如牛 
毛,角立杰出者如芝草;握素披黄,吟道咏德,苦辛无益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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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                                                             ·28· 

 日蚀,逸乐名利者如秋荼,岂得同年而语矣。且又闻之:生而 
知之者上,学而知之者次。所以学者,欲其多知明达耳。必有 
天才,拔群出类,为将则闇与孙武、吴起同术,执政则悬得管 
仲、子产之教,虽未读书,吾亦谓之学矣。今子即不能然,不 
师古之踪迹,犹蒙被而卧耳。 

      人见邻里亲戚有佳快者,使子弟慕而学之,不知使学古人, 
何其蔽也哉?世人但见跨马被甲,长槊强弓,便云我能为将; 
不知明乎天道,辩乎地利,比量逆顺,鉴达兴亡之妙也。但知 
承上接下,积财聚谷,便云我能为相;不知敬鬼事神,移风易 
俗,调节阴阳,荐举贤圣之至也。但知私财不入,公事夙办, 
便云我能治民;不知诚己刑物,执辔如组,反风灭火,化鸱为 
凤之术也。但知抱令守律,早刑晚舍,便云我能平狱;不知同 
辕观罪,分剑追财,假言而奸露,不问而情得之察也。爰及农 
商工贾,厮役奴隶,钓鱼屠肉,饭牛牧羊,皆有先达,可为师 
表,博学求之,无不利于事也。 

      夫所以读书学问,本欲开心明目,利于行耳。未知养亲者, 
欲其观古人之先意承颜,怡声下气,不惮劬劳,以致甘嫩,惕 
然惭惧,起而行之也;未知事君者,欲其观古人之守职无侵, 
见危授命,不忘诚谏,以利社稷,恻然自念,思欲效之也;素 
骄奢者,欲其观古人之恭俭节用,卑以自牧,礼为教本,敬者 
身基,瞿然自失,敛容抑志也;素鄙吝者,欲其观古人之贵义 
轻财,少私寡欲,忌盈恶满,赒穷恤匮,赧然悔耻,积而能散 
也;素暴悍者,欲其观古人之小心黜己,齿弊舌存,含垢藏疾, 
尊贤容众,疲痪谏ィ舨皇ひ乱玻凰厍优痴撸涔酃湃酥
达生委命,强毅正直,立言必信,求福不回,勃然奋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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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慑也:历兹以往,百行皆然。纵不能淳,去泰去甚。学之所 
知,施无不达。世人读书者,但能言之,不能行之,忠孝无闻, 
仁义不足;加以断一条讼,不必得其理;宰千户县,不必理其 
民;问其造屋,不必知楣横而梲竖也;问其为田,不必知稷早 
而黍迟也;吟啸谈谑,讽咏辞赋,事既优闲,材增迂诞,军国 
经纶,略无施用:故为武人俗吏所共嗤诋,良由是乎! 

      夫学者所以求益耳。见人读数十卷书,便自高大,凌忽长 
者,轻慢同列;人疾之如雠敌,恶之如鸱枭。如此以学自损, 
不如无学也。 

      古之学者为己,以补不足也;今之学者为人,但能说之也。 
古之学者为人,行道以利世也;今之学者为己,修身以求进也。 
夫学者犹种树也,春玩其华,秋登其实;讲论文章,春华也, 
修身利行,秋实也。 

      人生小幼,精神专利,长成已后,思虑散逸,固须早教, 
勿失机也。吾七岁时,诵灵光殿赋,至于今日,十年一理,犹 
不遗忘;二十之外,所诵经书,一月废置,便至荒芜矣。然人 
有坎壈,失于盛年,犹当晚学,不可自弃。孔子云 :“五十以 
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魏武、袁遗,老而弥笃,此皆少学而 
至老不倦也。曾子七十乃学,名闻天下;荀卿五十,始来游学, 
犹为硕儒;公孙弘四十余,方读春秋,以此遂登丞相;朱云亦 
四十,始学易、论语;皇甫谧二十,始受孝经、论语:皆终成 
大儒,此并早迷而晚寤也。世人婚冠未学,便称迟暮,因循面 
墙,亦为愚耳。幼而学者,如日出之光,老而学者,如秉烛夜 
行,犹贤乎瞑目而无见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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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                                                             ·30· 

      学之兴废,随世轻重。汉时贤俊,皆以一经弘圣人之道, 
上明天时,下该人事,用此致卿相者多矣。末俗已来不复尔, 
空守章句,但诵师言,施之世务,殆无一可。故士大夫子弟, 
皆以博涉为贵,不肯专儒。梁朝皇孙以下,总丱之年,必先入 
学,观其志尚,出身已后,便从文史,略无卒业者。冠冕为此 
者,则有何胤、刘瓛、明山宾、周舍、朱异、周弘正、贺琛、 
贺革、萧子政、刘绦等,兼通文史,不徒讲说也。洛阳亦闻崔 
浩、张伟、刘芳,邺下又见邢子才:此四儒者,虽好经术,亦 
以才博擅名。如此诸贤,故为上品,以外率多田野闲人,音辞 
鄙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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