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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分身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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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中篇小说)(18)
他们继续拳脚相加,终于,我瘫倒在地上。一个女孩儿发出尖叫,想干吗?不,不,看一下有些什么东西,翻一下有没有钱,把所有的东西抢过来,我迷迷糊糊地听到这些话。他们的话刺痛了我的心,使我感到有种负罪感,他们的言行一直在触碰着一些藏在我内心的事情,也许是与过去有关的事情。分明是对谁做过或遭到过残忍行为,使我陷进深深的自责里。你们不知道,但我全明白,全都明白,所以真的很抱歉,对不起。死亡也就是消失,但我既不能死,也不能消失。
  我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动。我握着拳,手里有一只蝉,这只蝉不停地在扑腾着翅膀。我盲目地被追赶着,但我没有可逃走的地方,我被自己追赶着。因类似于恐惧的麻痹感,我的身体变得僵硬。这时,跛脚小孩从我身上翻出了钱包。我知道他在早晨曾踢过生病的老母亲,我向他微笑。在确认我的钱包空荡荡后,他的脸上显出赤裸裸的轻蔑表情。他把钱包扔给我,转过身去,其他的孩子们也都用背对了我。但我的恋人最后一个俯视着我。她面无表情,凝视了我一阵子,然后同他们一起,慢慢地离我远去了。
  在他们完全消失的时候,我仍然躺在地上。我向天空望去,有无数的蝉在我眼前飞来飞去。我在观望着幻影,幻影接踵而至。我在幻影中渐渐变得自由。既然与过去隔绝,我现在是自由的。在幻影中我变成了树木、变成了小松鼠、变成了蝉。我被这些情景搞得头晕目眩,但头晕目眩也正是我变得自由的证据。我的两只手抓满了泥土,这一瞬间我就是一把泥土。泥土从我的手指缝中漏出来。灵魂啊,离开我吧,把我丢在这里,独自远走高飞吧。不知是谁对着我的耳朵大声叫着。这声音绝不是幻想。
  我醒悟到,刚才因受到他们的践踏才得以看到他们的正面。这面孔就像封着秘密的门,但同时也是穿透了的深渊的发青的入口。在深渊前,我预感到了很多事情。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的确确在被追赶着,昨天我入睡的那个旅馆是我的藏身处。我犯了杀人罪,世界上所有的罪恶啊,都冲着我来吧,干脆。不,我正在逃避爱情的旅行中,世界上所有的冒险啊,过来吧。我在那个旅馆等待着恋人,终于醒悟到自己被抛弃而想要自杀。迟来的痴迷啊,对半个人生、对愚昧的恋人的无法挽回的迷恋啊。
  我想象中的人物与事物互相混淆,人类毕竟是要成群结队才可以过活的种族。如果我甩掉他们、逃脱他们的话,他们就会像被追赶的野兽或追赶的猎狗一样不经意间悄然走到我身边。怎么看他们都没错。瞬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像施了咒语似的变成活生生的蜘蛛网,撒在我面前。尽管各个状况一目了然,却互相事不关己,一切都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像幽灵似的出没。正因为如此,我为何被追赶、杀了谁、和谁陷入爱河都不重要。只是生命粘连的脉络,那黏性食虫植物代替了我的世界。相互粘成一团斗得你死我亡。不管怎样我的的确确是在找某个人,即在这个瞬间也在自我毁灭的某个人,不,应该是致命地毁灭我的某个人,因此他对我来说是切切实实的。
  天空中的云朵像桌面上的静物,一动不动。我茫然地望着天空中的云朵,我也变成了一个静物,纹丝不动,飘浮在空中。使我浮起的称做孤独感的浮力,至少暂时让我感到舒适得像躺在摇篮里。当终于直起身时,陷进后背里的沙粒发着沙沙的响声落到地上。我觉得自己像被掰碎的玉米粒,我向身边的湖水走去。
  我的手里一直紧握着什么东西,想到可能会是只蝉,张开手心一看,是像石块儿似的凝结着血块的变硬的手帕团儿,我把它扔进湖水,静观其变。像雪球似的滚成团儿的手帕,在湖面上逐渐铺开,终于像一张纸似的完全张开。随着湖面起伏,这样的起伏刺痛了我的内心深处。
  16
  变成蝉的我,黎明时会打个盹儿,这短暂的时刻就是我存在的温床。科学家们也已发现,近来,蝉的分辨明暗的能力在退化,因此不分昼夜地叫着,直到昼夜交替的分界线的时间段才突然回过神,小憩一会儿。在进入睡眠时我大部分时间想的是真实与谎言。我不断地扪心自问,但并非一定会找到答案,当找到答案时,这已经不再是答案了。我越是想找回曾经的记忆,越是陷进蝉的世界,逐渐变成完整的蝉。
  

蝉(中篇小说)(19)
我很少在睡梦中醒来,有几次会睡二十四小时直到第二天的黎明。我的同胞蝉们这时会向我投来忧虑的眼神,有时终于也会采取一些措施。它们一致同意,当预感我很久也不能醒来时,对我又摇又拍又打。它们总结出其中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力踢我的屁股,这时我就会做出用前脚揉着眼睛的稀奇古怪的动作,左右张望扑腾着身体。
  我的同胞们可能对我感到非常好奇。我没有跟它们提起过,每次我因屁股被踢而醒来时都做同一个梦。我变成宇宙中的废弃物,在青气缭绕的空中飘荡着,我背上透明的薄膜翅膀被青色的体液浸湿缩成一团。这时会被看不见的手捋下来,受到惊吓的我会凄厉地尖叫。尖叫后睁开眼时,就会发现不知名的生命体用奇妙的表情,似乎在笑着俯视着我。它们全部都在难熬的生活中因我的出现而感到开心。瞬间,我就会忘掉过去的前生的所有的一切。
  人们拍打新生儿的屁股,使之发出哭声就是为了让他忘记前生来到今世。因此所有的生命体在出生的瞬间,丧失灵魂,在获得生命的同时丧失灵魂。这个世界所有的悲剧,就是在生命的名义下,把躯壳当做真正的灵魂时产生的。生前所体验的所有寒噤都是源于此。
  我以人的身份出生时就已经失去了灵魂,只是重新变成蝉来到这个世界,才领悟到这样的事实。如此看来,我并不是单纯地失去了记忆,根本上就是失去了躯壳的灵魂,这样的想法常使我陶醉在新的希望里。每当这时,像喜悦之类的东西使我心潮澎湃。
  因此作为蝉,我在叫着,那澎湃的喜悦唤起我对宇宙的感应力,使我不停地叫着。一边叫一边思考着蝉和人类在这个世界的善与恶。在我的同胞中,有的甚至不放过衰老将要断气的蝉,对其屁股施加暴力,因此我的身边有无数的蝉被揍了屁股掉在地上死去。活着的蝉尽管对这样的情景感到惨不忍睹,却仍在重复着这样的行为。它们似乎信奉挨揍而死去是到另一个世界的方法,结果把老蝉打死成了一种惯例。
  只有雄蝉才会叫,聪慧的人们绝不会放弃这个观念。其中希腊的一位讽刺诗人曾说过这样的话:“幸福的蝉啊,因为生活中旁边没有女人的金属叫声。”当我把这句话说出来时,同胞们捧腹大笑,而且我又讲了有关蝉的韩国俗谈:在韩国对蝉大声叫的解释是“阳气冲天的缘故”,由此来推算出干旱。阳气冲天使得带来雨季的阴气相对减弱,也正因为如此,在传统的思维方式中,蝉的叫声总是跟贫穷紧密联系在一起。
  “有一个蝉一定哭了好像吃了太辣的东西,有一个蝉一定哭了好像吃了太苦的东西,山菜是辣的吗?薄酒是苦的吗?”
  当我吟出这首诗调时,我的同胞们表情肃穆地望着远方。蝉的一天就这样落幕了,望着夕阳西下,我自言自语道:“如果真正地爱一个人,就会遗忘。”
  17
  我立刻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我再一次被又凉又硬的金属包围了,原来在汽车里面。人类躲在用矿物质或金属制成的东西里,感受着哪怕一点点的安全感,那不是傲慢,而是悲哀。说不定脱壳而出的蝉比谁都更清楚这样的事实。更何况,矿物质或金属之类一旦有了速度,就像高速公路上的事故所证明的那样,随时都会比泥块或纸张还要脆弱,特别容易引起致命的危险。
  但人们不能抛弃汽车,脱离停车场的我为了进入第二道线,看着左边的后视镜加速了。当我偶尔扫一眼前方时,发现有个人张开双臂挡在前面。尽管是一瞬间,但我看出她是我的小恋人。但来不及刹车了,车子就这样滑向前,同时她的模样也在我的视野中消失了。也就在这时,有只大昆虫啪地撞到我的车窗上而粉身碎骨,就像鸟屎似的留下深灰色的黏稠的印迹,从那里流淌出绿色的液体。
  在我过于受到惊吓而闭眼的瞬间,车窗变得没有任何痕迹且非常清爽。我百思不得其解,瞪大双眼,而车仍继续向前奔跑。我无法分辨自己刚才所看到了什么,我看到的是否是真的。通过左右后视镜张望了后面,不过没有任何东西掉在地上。那么,刚才我所看到的是亡灵,现在那个亡灵复活了,正在那里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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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中篇小说)(20)
时间过了颇久,我却仍旧没有一个明确的行程,毫无目的的速度感时不时地在给我设定方向。虽然觉得应该去找身份证上登记的地址,但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因此我无比的自由。既然是自由的,就没有理由停止。后悔或留恋只会在犹豫不决时找上门,而且我的身体同金属矿物质构成的脆弱的框架没有什么区别。我已经是虚壳,却与作为虚壳的汽车连成一体了。
  我在汽车专用道上行驶了一会儿,拐上了国道。途中我没有看见路边深凹的水坑,差一点出了事故。突然,随着巨大的响声,水溅了上来,方向盘剧烈地摇晃,汽车以“之”字形前进。有两次我遇上了无人测速器,悬挂在半空中的照相机进入我的视线,我凝视着这个机器的单眼,每每都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进入市中心的外围时,我尽量缓慢地行驶,车在两条路的岔路口红绿灯前停下来了。我站在忘却与觉醒、后悔与留恋这两条岔路前,对精神上的两种可能性既忘却与觉醒进行了思考,也回味着情绪上的后悔与留恋。
  正在这时,哐当一声,我连同车身剧烈地摇晃,瞬间我的耳边似乎回荡着蝉的尖锐的悲鸣。我这才发现自己坐在汽车这个巨大的蝉里面。发生冲撞的同时,车内的盒式磁带等东西像动物内脏似的猛然喷泻出来,散落在地上。
  过了好一段时间,我才得以回过神来,好像头盖骨里的大脑也被倒出来了。这短暂的时间让我觉得是永恒,就像在随着时间的波浪向永恒的彼岸漂流的途中,在被卷入旋涡之前突然回过神似的感觉。
  后颈剧烈地疼痛,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到,一辆白色轿车的车窗在四角形的镜子里成了特写镜头。刚才我就觉得,有辆白色轿车一直在紧跟着我,终于发生了追尾事故。我把车往人行道边上停靠时,白色轿车也紧随而来。
  我俗套地用一只手揉搓着后颈跳下了车,我的车左指示灯已破碎,保险杠往里凹了进去,但白色轿车从外表来看似乎没有任何的损伤。当我把两辆车都看了一遍时,才从白色轿车里走出一位女子。看起来有三十五六岁,可能是新手,而且第一次出交通事故,脸吓得煞白。那个女子好像还没有从惊慌失措中摆脱出来,带着恐慌的表情有些摇晃地向我走来,然后默默地走到我身边。那样子极为自然,毫不做作,我也没感觉到一丝的尴尬。我和她的身体几乎碰在一起,用呆呆的眼神向两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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