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电子书 > 同人电子书 > 分身人 >

第4章

分身人-第4章

小说: 分身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里面的内容如下:有一次,与你谈话时,突然领悟到了一个事实。我们俩交谈得非常投入,但我们在洗耳恭听对方的谈话时,却不是在寻找恰当的回话,而是从对方一开始讲话时,就只顾着想如何更好地回应对方的话。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无话可说了。有一阵子,我甚至茫然若失。你看到我突然变色的神情,问我怎么了。我说出刚才所想的,结果你也找不到话说了。我们并不是在进行对话,只是反复地对回应再回应而已。追根究底,说得一点都不夸张,诸如此类的事情在你和我之间,像家常便饭。在这样的情境下,对方说什么话、做出什么样的回答都不重要。关键是随机应变的能力和即兴的口才而已。而且在对话当中,对于主导权的争夺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现在,我并非过于悲观地认识对话行为。当然,怎么可能所有的对话都是那样呢?我所真正担忧的是,对话以这种方式结束以后的状况。可以把对话当做是人与人之间绽放出的花朵,但稍不留神,蝴蝶会飞走,留下的只有蝴蝶蜕下的躯壳,这样的情景也并不少见。可是这只躯壳也不堪一击,被风吹落,就会像灰尘一样无影无踪。我们就这样放走了蝴蝶,而守着躯壳,只是为了生存而忙得团团转,谁能说这在我们身边是罕见的呢?如此说来,我们怎能不去提防,失去了交流,只剩下轮廓和骨架的对话情景呢。蝉在外面叫着,不知不觉,夏天已悄然到来。
  读完后,眼前仍旧一片茫然。这信是谁写的?在这文章中的“我”指的是我,还是“你”指的是我?是谁写给我的短信吗?还是我准备发给谁的短信?或许这是我给自己的一个回信?我一直在目睹着眼前的世界不停地支离破碎。难道是某个陌生人,对我充耳不闻世音、甚至自己的话,做出的指责或警告?难道这文章和我的记忆丧失有什么关联吗?
  

蝉(中篇小说)(8)
刚才读这篇文章时暂时淡忘的蝉声再次占领了我的耳孔。与此同时我看到了代替这篇文章中的蝴蝶,蜕了壳飞向天空的蝉的幻影。在我的周围那些躯壳,腿向前缩成一团,背上裂开的躯壳狼藉一片。在那一瞬间,我领悟到那些东西才是我记忆的痕迹。我的记忆的实体只留下躯壳,像蝴蝶、蝉似的飞向遥远的地方。我用颤抖的手,把躯壳一个个地拾起来朝里面看。就像我曾担心的,一个躯壳都不例外,里面全部空空的,一个个的躯壳在我手中无可奈何地破碎了。
  我把信封和纸胡乱地塞到口袋里,逃亡似的离开了那个地方。走过铺着红地毯的过道,走向一层的时候,我多少有点平静下来了。也许是那个旅馆老旧的室内装饰和内部构造,第一次使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因此也更快地恢复了现实感。
  8
  逃离旅馆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容易的事。在紧靠门廊的接待台前,站着个半秃的壮年男子。他先回过头望了一下迈向最后一个台阶的我,然后干脆僵在那里细细地打量着我。从他那种询问似的不同寻常的神色来看,可能昨天晚上我走进这里时,做了一些特别引起他注意的举动。他的表情里好像还隐藏着疑惑和轻蔑的情绪。但我总不能因此就去问他,我在昨天夜晚做的事情。
  走近他时,他身上强烈的大蒜味扑鼻而来。满脸横肉的他,脖子似乎直接安在了肩膀上。他的存在因那个大蒜味变得渐渐模糊,我真想掏出他的喉咙,把他从云雾般层层笼罩着他的味道中拖出来。我看到穿着无袖T恤衫的半脱发的男子的胳膊上,有什么东西紧贴着,原来刻着文身。再仔细一看,像海水般发青的形象与流水似的文字,形成了怪异的爬虫类和缠绕在爬虫上的女体,两者互为一体,长着翅膀飞向空中。每当他动弹的时候,就像活了似的扭动着,给周围的皮肤和肌肉带来了微弱的肉体的震动。曾经的花纹,在渐渐老去的肌肤中捕捉岁月的痕迹。尽管有点荒唐,但也许文身是记忆某种东西的最有效的方法。这家伙不想忘掉过去的什么东西才在身上如此直截了当并赤裸裸地注入了文字和图案吧?那么也许我也需要这样的文身吧?在我空荡荡的大脑里是否也有像文身似的抹不去的某些东西呢?我决定相信有这么回事。
  他马上察觉到我在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文身,转动着大部分是白眼球的眼珠子扫视着我的全身。我从他的小瞳孔的大眼睛,而且像威胁瞳孔消失似的侵占那么多空间的白眼珠中,读到了,怎么说呢,诸如精神贫乏之类的东西,我分明读到了这样的征兆。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用一顿一顿的语气跟我说:
  “啊,那个,钥匙啊,找到了。”
  钥匙?不知缘由的我瞪大眼睛,就像他看我似的翻动着眼珠子盯着他。他做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摇头叹息咂舌。在现实中暴露太多缺点的男子,被他抓住把柄的我,两个人短暂的偶遇,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状况。而现在,我不得不连他的缺点一同承担。
  “您想不起来昨天丢掉钥匙的事情吗?你不是昨晚带在身上出去喝酒,回来的时候就说丢了吗?因为没有备用的钥匙真是难住了我们。您还记得是怎样进到房间的吗?是我把铁签塞到锁孔里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的,你可能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在我开锁的时候,你瘫倒在那椅子上睡着了,想不起来也不奇怪,难道你不知道出门时要把钥匙交给我们吗?您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他用手指给我放在接待台前面的紫色沙发,根据他的话我大概能推测出昨晚发生的事。在傍晚订了一间房后,深夜一个人出去散步时喝了点酒,把钥匙丢在哪里了。刚才第一次听他提起钥匙时,让我产生了某种期待。或许因为我能从店主的话语中发现我记不起来的事情的一些重要线索。但我能从他那里听到的话仅此而已。恐怕以后每当我遇见他人时都会怀着这种期待,而且每次都可能会让我失望。
  

蝉(中篇小说)(9)
“那万幸”。我短短地抛下一句。刚要向着玄关迈步,他又开口了,用一种差点就忘了的语气。
  “因此得给我三千元,今天一大早,有个男人把您丢失的钥匙送过来了,为了谢谢他,我妈妈给了他三千元买杯咖啡的钱。这也是基本礼节嘛,听说钥匙掉在了那个河边上。”
  听着他的话,我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是啊,你就是得用那种语气说话,那种语气和内容和你蛮相配的。我觉得我的微笑像某种掺和着杂质似的粘附在嘴角。我大大方方地从裤兜里拿出了钱包,就像他所说的这只是礼节和常识。我的嘴边挂着的微笑像幼虫似的痒酥酥地扭动着。但就像我所预料的那样,钱包是空的。我像切开鸡嗉囊似的把钱包往两边掰开,将空荡荡的里层给他看。钱包里升腾起很多用肉眼看不到的灰尘。他嗤鼻一笑,朝天棚看去,过了一会儿用视线直逼着我。
  这时恰巧接待台对面的餐厅门开了,一个看上去像文身汉子的妻子模样的中年妇女和一个稚气的女孩子走了过来。虽然不能肯定,女孩子看上去像是他们夫妇的女儿。正在谈话的两个女的看到汉子像惊弓之鸟。汉子先怔了一下,突然把脸往前伸,凶神恶煞般地瞪着她们。这时小女孩儿的表情充满恶意,两手握拳向店主挥去。在场的人当中最吃惊的是小女孩儿的母亲,她慌忙把小女孩儿的两个拳头抱在怀里,推了推她的后背,急冲冲地向连接着客房的走廊走去。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要唱歌,一定要唱歌。过了一会儿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女孩儿尖锐的叫喊。
  这时,汉子的脸突然变得通红的,喘着粗气对着传来女孩儿声音的方向大声谩骂,不时还会用脚哐哐跺着地板。尽管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此时的情景却让我觉得很有喜剧性。其实大部分的没头没脑的喜剧都是以当事人的悲剧为铺垫的。然而处在悲剧与喜剧的分界线之上的我,陷进无法主宰自己的尴尬无比的境遇中。
  瞬间,在我体内深处有团火辣辣的,同时又冰冷得让人打寒战的东西突然涌上来。感到火辣辣是因为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而感到冷冰冰是因为它已从我身体的一部分脱离了。
  总之,那团东西像受到惊吓的野兽,开始在我身体里上下乱窜。我立即陷进了突如其来的混乱的感觉中,在这样的混乱中我的身体飞向了天空,像蜂、像蝉似的发着嗡嗡的响声,在天空中任意飞翔。我以这样的气势发着闹哄哄的声音奔向走廊。走廊尽头有一间像洗衣房似的房间,我粗暴地打开房门跳了进去。被我的这种气势吓到的两个女人惊恐万分地看着我。我抓住紧靠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大声嚷道:那个男人跟你们都说了些什么?那家伙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那家伙有文身。晚上睡得如何?我这样离开也可以吗?不想和我一起走吗?和我一起唱歌吧?活着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也不能太灰心丧气。我失去了记忆,但我还在活着。你们没有遗忘什么吗?难道你们也是因为失去记忆才这样吗?我没关系,不要担心我……我索性把想说的一股脑儿冲动地吐出来了。
  但后来回过神后,才发现我的视线仍被玄关的门挡着,我站在刚才的位置上纹丝不动直冒冷汗。可能我莫名其妙地掉进不快和愤怒的泥潭里,想以肆意的发泄摆脱掉。可是刚才到底大声叫嚷了什么,使得小伙子半张着嘴无言以对,怒视着我。
  就在那时,接待台旁边的门被打开,有个老太婆探出了头。满脸皱纹的她,足有八十岁的样子。看到她的瞬间,我大吃一惊无法把视线移开。从她身上捕捉到难以形容的强烈的印象。
  就像火刚熄灭后的余烬上幻影般存留的火花的形象,熄灭后只剩下灰的火花,对于火花有着明确记忆的灰色光环的形象包围了她,而且这也是我曾遗忘的过去的形象。
  她的出现瞬间削弱了店主的气焰,显而易见那个老太婆是他的母亲。他走到母亲面前指着我手上的空钱包,嘟囔着什么。还没有失去黑眸神采的她,慢悠悠地在我身上搜索着。她马上从我身上回收眼神,对他的儿子使了个眼色,他按照她的吩咐把我拖到玄关一边。
  

蝉(中篇小说)(10)
打开玻璃门走到外面后,我看到他脸部的肌肉还在紧张。他似乎希望我能快点离开,我在口袋里掏出可能是汽车用的,手柄又黑又圆的钥匙。然后我问他,我昨天是不是开车过来的。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纳闷。他没有回话,只是用手指了玄关前面停车场的一个角落。我看出他虽然内心火冒三丈,却强忍着对我说,你能提出这样的问题我一点都不感到诧异。
  我走下台阶把脚伸向地面时,他用生硬的嗓门问道:
  “可是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或者你一直就是这样的吗?”
  他的语气里交织着压抑的愤怒和努力隐藏的恐惧。
  我转过头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接了一句:
  “就是啊,这也是我想问我自己的话。”
  是的,你一定得用这种方式这种语气说话。我们怀着同样的想法用空旷的眼神注视着对方,当然不管是他还是我都不会有更好的回答。
  我浑身是灰尘,向被旅馆挡住车牌的破旧的鼠灰色汽车走去。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