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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远离-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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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又走出半英里来到她的玛丽亚姆姨妈家。她躺在姨妈的那张促狭的小床上,一心希望上帝能准许她在睡梦中死去。
  像其他人一样,玛丽亚姆姨妈也有她自己的一段故事。她在五公里之外的一个牛棚里过了三夜,在一切风平浪静后沿着普里皮亚季河走了回来,一路上只哼唱俄国民歌以防有人监听。她曾去过她妹妹家,呆站在鲜血浸染的房间里,哭泣,然后清理了地板,之后又注视着那些尸体,直到她觉察到了生命存在的迹象,她这样对莉莲说,她当时听到了一些人语声,她怀疑那并不是从她面前的尸体堆里传出来的,但那声音却让她少了一些寂寥。最后她回到自己家中,像一个山羊棚,她那时心想。玛丽亚姆在抽水机旁清洗了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裙子,是那条蓝色的她说,仿佛她的衣橱里挂着十多条裙子一样。她把毡布拖鞋上的泥土刷了下去,然后看着莉莲入睡,直到想找个人陪伴和说话儿的渴望将她整个占据。
  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她说,快醒醒。她说,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莉莲于是任凭她抱着自己。她的姨妈煮了茶,滚烫的掺杂了沙粒的水中漂浮着几片叶子,接着被倒进一只残缺不全的杯子里。
  莉莲对她姨妈的善意心存感激并为之祈福。正如她姨妈所说,事情还没有那么糟。莉莲边喝着那令人难过的油腻的茶边想着,上帝啊,你熄灭了这世界里的一盏灯,我的苏菲,你为杀害我父母和我丈夫的凶手开启了那扇门,就像我们相信你所能做的那样,你选择让那些为生活中新增的烦恼而酗酒而愤怒的邻居屠戮我们,似乎这一切还不够,看看我的父母,在他们艰辛的一生中你本可以给予一些抚慰,而我的丈夫,你知道他连一只苍蝇都不会伤害,更重要的是我的女儿,你是多么恶毒,多么残忍,似乎这一切都不够,玛丽亚姆姨妈,疯颠颠地什么用都没有,你却让她活了下来,还让她毫发未损。该成全的都成全了,莉莲心里想着,将茶杯重重地放下,杯子沿着旧日的缝隙破裂开来,玛丽亚姆姨妈于是连吐了三口唾沫以咒骂那暗中作祟的恶灵,然后整个身体倚靠在墙上说,该讲的话不能不讲。
  莉莲啊,她说,我们并不总是这么亲近的。不过,你这可怜的小丫头,我不得不告诉你。我看见你的苏菲了,就顺着那条河漂了下去。我看见她的蓝色发带挂在水草丛里,我到哪儿都能认得它们。她似在自言自语地说,我沿着河岸跑啊跑,大声喊救命,可还有谁会留下来呢?我一个人没法把她拉上来,我已经不再年轻了。一连三天玛丽亚姆姨妈哭个不停,莉莲却没有勇气问,这是为了给她一些慰藉么,是为了让这种不确定的状态终结么?还是为了催促她快些离开呢!她该怎样才能了解?玛丽亚姆说她为她妹妹和她亲爱的小侄孙女深感悲痛,她还说,既然拥有无限智慧的上帝能够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并且如果这一串特别安排的悲剧事件能使她拥有一幢有两个屋子又有壁炉和窗户的房子,那么她还有何理由去责问上帝呢?
  黄色的快船出现在图罗夫。到了第四天,玛丽亚姆姨妈把一张票按进莉莲手心里:来美国吧,这是个新世界。一张票45卢布。在那行字之下画着一群工人,你能看出他们是工人因为他们都是矮个子罗圈腿,头上顶着帽子,腋下夹的不是鸡也不是布匹,每个矮个子男人都夹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上面还标着美元符号,他们奔跑着,抱着他们的钱袋子朝街对面一个有立柱的楼奔过去,那幢楼上面赫然写着“银行”两个字。工厂里冒出的浓烟,街灯,工人们脚上熠熠发光的黑色皮鞋,这一切都显现出一种浑圆丰满且令人倍感舒适的特性。
  

我遗失了我的青春(11)
“现在对你而言,图罗夫已被下了诅咒。”玛丽亚姆姨妈说着,手朝空荡荡的院子和阴森的房子比划了一下,仿佛她的礼貌使她无法再多说什么。“去美国吧,你的一个表姐就住在那儿,她叫弗里达。是我另一个妹妹的女儿。我的外甥女。我刚好收到过她的信。”
  莉莲并没有说,可我不认识什么弗里达。她没说,她会好好待我么。她没说,你一直就惦记着我们家的房子。已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也用不着为任何人留下来。
  莉莲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她曾目睹过普里皮亚季河两岸的犹太人的生活。她可以藏匿,可以逃离,也可以等着下一次的到来。(事实上,在下一次到来之前还要等上十五个年头,而玛丽亚姆姨妈将平安无事地度过斯大林,希特勒和赫鲁晓夫时期,既没改换过名字也没失掉乡音,除了照看莉莲家旧宅前的一个小菜园和屋后的一群山羊之外再没做过其他事情,直到八十六岁的她在除草时死去,那时她的围裙兜里还揣着一把小土豆。)
  莉莲这一年二十二岁,成了一个孤儿,一个寡妇,一个死了孩子的母亲,对此甚至找不到任何特别的词来形容,真可怕。她会离开的。
  她卖了母亲的红色丝裙(玛丽亚姆穿起来觉得太小了),卖了那只曾无忧无虑地四处漫步的山羊,出让了没有人能买得起的东西,只希望能激起一星善意的火花。邻居们将他们女儿的外衣拿给她,奶牛场主给了她一个曾属于他哥哥的小背包。莉莲穿着一个死去的女人的衣服,挎着一个死去的男人的背包,离开了图罗夫,又以这身行头来到了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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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把你拉到身边(1)
如果我有锁链,我会把你拉到身边
  雨已下了几个小时,莉莲的衣服口袋都浇湿了。她一直将纸袋藏在外衣下面,湿乎乎的钥匙从她湿乎乎的手中滑落。这是星期日的晚上,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在浴盆里泡个澡然后让炉火烘干头发。她不用急,因为麦尔今晚要排演剧目,而鲁本正扎在书堆里。她可以有条不紊地洗干净脸。麦尔喜欢看她涂黑的眼睫毛和擦红的脸颊与嘴唇,莉莲觉得自己像个妓女,可那正是麦尔想要的;他想让人们看到她时,便可以看到性的召唤,看到亮粉色的脸蛋儿,合身的蓝绸缎外衣;他不想让人们看到“麦尔——莉莲”,一个不可称之为“激情——浪漫”的组合。叫做“恐惧——绝望”才恰当吧。或者“羞耻——苦闷(一败涂地、羞愧、不适,还有,不安)”。
  今晚她可以将长袜洗好,之后穿着天鹅绒长袍坐下来喝一杯红酒,看看读者来信专栏里的主人公们又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倘若鲁本要来,她就不得不打起精神;他没给她买过任何可以用来装点梳妆台的小物件。有些个晚上,他很高兴看到莉莲已穿好了睡袍,以为她早就迫不及待了;而有些时候,为了向她或者他自己表明这完全就是例行公事,她的欲求与任何事均无关碍,鲁本会在走进来后不到几分钟时就说:“我今天没多少时间。”甚至当他扭过头去扯松领带时,莉莲会点点头,径直躺到床上,一语不发。他们都清楚这是一场谎言,每当遭遇到美丽哀伤的于事无补的真相时他总会这样说。但是仍有许多个夜晚,他进屋后会给她一个亲吻,然后跪在壁炉前生火,两个人开始玩过家家的游戏,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红酒,在她洗盘子时他会边看报纸边用依地语大声评论着——那些是他们弥足珍贵的夜晚。她给他讲从裁缝间里听来的家长里短,内容并非寡然无趣(谁的胸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大啦,哪个绅士有穿女式束胸衣的怪癖啦),而他会告诉她(“这事可别说出去,明白吧?”)他欠了投资商多少钱啦,哪些老朋友将要被他排挤出局啦等等。
  鲁本的到来总是会让她多做些准备,不过她并不介意。将杏仁乳擦遍全身,双手在温热的橄榄油和牛奶中浸泡十分钟以去除异味,将头发别了又别,直到它看起来美妙诱人,全然看不出她曾把手插进头发里捣鼓了一整天的痕迹。希望鲁本今晚不要来,因为那样她就没时间读报了。
  她用胯撞开了门,怀中抱着麦尔的饼干、鲁本的青鱼,还有她自己的发夹和卷发锡纸。表妹莱斯莉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高高扬起头,带着甜美的笑容张开双臂,仿佛她是专程赶到美国来帮莉莲处理那些被雨浇透的纸袋的。莉莲把那一盒子饼干和青鱼抱得很稳,还想到了把钥匙放进钱包里,她并没有像莱斯莉设想得那样昏厥过去。莱斯莉自己倒是觉得,昏厥是应对窘境的绝妙方法,屈膝并垂下头的姿势她练习过无数次,无论何时,只要有那么一小块儿地方,她都可以表演一场昏厥的戏。
  莉莲向前走了一步站住了,和她表妹之间隔着六英寸的距离。这是她的表妹,还没有死去,也不在俄国,让莉莲完全抓不到头绪,她只知道一个女孩儿正站在她的房间中央,带着一副惊惧的神情。莱斯莉心底涌出几分歉意,因为她已穿上了莉莲的睡衣并用了莉莲的发油。一个暴风雨中的孤儿,一个来自偏远山村的可怜的小表妹,不应该是眼前这个天鹅绒罩身,散发着薰衣草香气的人。
  莱斯莉已经喜欢上了美国。她喜欢从酒吧里传出的音乐,喜欢美式穿戴的男人们递送过来的炫亮的目光,喜欢步履匆匆的美国女孩儿腿上光鲜的透明丝袜,喜欢那些她看不懂的炫目的标牌。她喜欢从爱利斯岛和友善的医生那里闪电般潜逃的经历,喜欢与弗里达表姐共享的暂短的晚餐,弗里达很高兴看到莱斯莉还活着,更高兴知道这个丫头不需要寻觅住处。(“你没收到我的信?”莱斯莉说,“不过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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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把你拉到身边(2)
莱斯莉也喜欢莉莲的房间,并发现这房间有纸一样脆弱的门锁。她喜欢莉莲的沐浴油,将全身上下包括头发涂抹个遍,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在沐浴之后她平躺在莉莲的浴盆里,很是享受。莉莲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对莱斯莉而言是个迷,但转念想到这是在美国,一切似乎又不言而喻了。莉莲的绿色天鹅绒睡裙胸口紧了些,不过也还不错。莱斯莉注意到整个公寓房间缀满了深浅不一的绿色就像一座花园,而地毯上正有鲜花在绽放,她对此也十分喜欢。
  听到钥匙在门锁里搅动,她便站到房间中央。她伸出双臂然后又垂下来。她两手紧扣在一起。她把手背到身后。她又伸出双臂。她注视着门。
  一切罪过之初皆有恐惧,莱斯莉为此沮丧烦忧;她可能计算错误了,这场辉煌的冒险历程也许会尚未开始便告结束,而她最后能得到的也许只是她所希冀之全部的一个碎片而已。莱斯莉一下子跪倒在地,将莉莲空着的那只手拉到面前。
  “苏菲还活着,”莱斯莉说,“她还活着。”
  然后她晕厥过去。
  莉莲把莱斯莉安顿到床上,接着清理了浴盆。今晚麦尔或鲁本会不会来,何时来,哪一个来,是否会同时来然后抛硬币接着在厨房地板上轮流占有她,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莉莲爬上床,躺在莱斯莉身边。那件睡裙已被莱斯莉脱掉扔在了地板上,她赤身裸体蜷缩着侧卧在床上,双臂在胸前交叉。她身体像火炉一样温暖。莉莲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突然闻到她母亲的味道,汗味,绿圆葱味,还有以一道完美的棕色弧线从锅的一端翻越到另一端的荞麦、燕麦散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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